有时是半夜,有时是午睡。很多次,又梦回校园里去了,梦走得最远的,就是又回到了高三紧张学习的状态中。
昨晚,又小梦高考,三点过醒来的,再也睡不着。坐出租车去学校,我拿着准考证找二十四考场。学校的格局,像极了北京的四合院,可是从正面高高的木门坎进去之后,仿佛走进了迷宫,门很多,从这道门穿出来,走过一条条小道,穿过小树林,又是一些院楼的木门。绕了一圈,绕来绕去考场没有找到却绕出学校外面了。问学校前面正玩皮筋的孩子们,才总算把方向找对。但是,进门后,现在找的方向,很像火车站入口 ,每个人必须在显示屏上看自己的考场相对应的教室,然后坐电梯慢慢上楼。没有戴眼镜,一只手拿着“准考证”,一只手翻包里的眼镜,明明记得带的,可是找了好半天,每个小袋子都翻遍了还是找不着。好多人都上楼去了,身边有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拿我的“准考证”看了看,说我往左边的电梯上去就可以了。到了楼上,也不知道是几楼,有人坐在一道很大的铁门外坚检查准考证,四五个人的样子,没来得及去数,只看见他们排成了一小排,黑黑的一排头。我没有准考证,手上拿的只有一张经过村镇、县城盖过章的证明。检查的人问我要身份证核对信息,瞥眼看见坐在第二个位置的,就是刚才看过我的证叫我走左电梯的男人,紧张和焦急顿时缓和了太多,可来不及喘气,一个穿着褐色职业群的女人走过来,说还要对我的身体进行全面检查。她抬着我的手上下摇晃,又将我的身体扳过来扳过去看了看,拿着一个管子也不知道是从我哪个部位直入我身体的,她握着管子站在离我差不多一米的距离将管子搅动起来,那样子仿佛就是在转动拖拉机的发动机。另一个人女人扶着我的手,我就稀里哗啦地吐了很多东西,哇哇哇的一阵呕吐之后,我几乎头昏眼花也无力了。可眼看进去考试的学生几乎没有了踪影,心里急,嘴里不停地催他们动作快一点。他们倒是不急不慌地慢吞吞的拿着药棉,又开始给我抽血做化验。我眼前浮过曾经梦里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我们坐在教室里考试差不多半个小时,有个女孩满头大汗地进来教室里慌乱地找自己的位置,缺考的人有好几个,所以一时她也不确定哪个空位置是她的。教室的安静顿时让她打破了,有人开始蠢蠢欲动地把脖颈稍微拉长了些,眼光长长地盯着前面那个人的卷子。女孩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做了好多题目了,她坐下就一个接一个赶,借橡皮擦、把文具盒弄掉、借尺子,又把教室弄得一阵骚动,越急,汗水就越流得多,她又前后地借纸巾。慌忙一阵,最后卷子几乎是被老师强硬拿走的。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看见她流泪了。我怕自己因为时间来不及也像她那样,于是一再央求检查我身体的老师快一点再快一点,再不放我进去真的来不及了。可他们依然无关痛痒地边给我做检查边慢悠悠地聊天,时不时还停下来笑笑。我心想,就算是考试结束,经过这一番折腾,我还能安全地乘飞机回南昌吗?我于是想给南昌的老师电话,具体是高中还是大学的老师就不知道了。可是找了半天,手机也没找着,他们将我抬到手术台,预备要给我做胃镜,彻底崩溃中,挣脱着醒了。看了看手机,时间为三点二十。夜雨敲窗,越下越大。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做梦了,而可笑的是梦里居然还套着梦。
如此算来,我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次高考,但很遗憾的是每次都没有看到那些题目是什么,最糟糕的应该是没有顺利地进入考场。有一两次,是从大学里赶回来参加考试;有一两次,是从打工的地方赶回来;有一两次,是在某一个陌生的现实生活里也没有去过和见过的地方赶回来。
其实,当年高考的时候,那种心情,比我现在的考试放松了太多。事实上我也没有担心过,无所谓的心情,欲赋新词强说的年龄,迈不过去的坎也没有退路的口,那种境况,仿佛是范冰冰演的《观音山》里那几个寂寞、无所谓、冷漠却感情丰富的孩子。那时候一切安定,不愁吃穿,不用担心房租水电费,却感觉自己一直在流浪。所以考试,也仿佛只是流浪中的某一个站点。很放松也很无所谓的心情,因为不在乎,有人为高考吃睡不好的时候,我好想没有任何症状,除了稍微比以前瘦了一点。
每年高考的时间没有变过,这些时刻我好像是故意不去问和关心那些正在备战的弟弟妹妹们。然后不久成绩出来,有人来问我该怎么填志愿的时候,我仿佛要把在自己身上的缺憾补回来一样,装出老师的样子,滔滔不绝地分析着每个专业对于每个人的利弊。这样之后,我又总是被带到梦境里。而我,对于考试,是越发没有概念了。至于那些看似宝贵的对弟妹们提出来的建议,也只有他们选择了、经历了、走出社会了,可能才真正明白当初的选择,是否就是最适合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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