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度,你是我心中最隐秘的伤痛,放不下,也忘不掉,因为你是这样重要的存在于我生活的每个角落,失去你的世界仿佛一片废墟。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离开我,并教会我伤心、失望和疼痛,更教会我绝望和坚强。只是我仍然无法去原谅,就像我永远忘不了自己的错一样。也许有一天,我会随着时间渐渐遗忘,但那个时候,我必定也不会用心去记得,我的生命里曾经有过你,带给我过真心的关怀与温暖,以及所有的美好与希望。
―――― 序言
早上醒来的时候,苏瑾感觉眼睛有些红肿的疼痛,而脑子里也是混乱的一片,显示昨晚的睡眠非常之糟糕,整理被褥的时候,甚至察觉到枕巾上有潮湿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苏瑾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烦燥。丢下收拾了一半的被单,找到手机和钥匙,拎起手袋就准备出门了,但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又开锁,鞋子也不换地走进卧室,翻开床头的抽屉,再次走出去。当门再次被关上时,苏瑾的也打开了手袋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去,烟盒形状的物体下面一行小字:吸烟有害健康。烫金的字体上面还写着两个大字,都宝。
是的,娇弱的苏瑾其实有抽烟的习惯,每当她感觉烦闷与困惑时,她会选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一点点在指间消散,这样的习惯从她读小学时就养成了,但是身边的朋友包括亲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样的苏瑾会吸烟,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掩饰得很好。认识她的人只会觉得她娇弱而可爱,当然随着阅历的增长也有成熟和干练的一面。只是近一段时间以来,苏瑾对香烟的需求越来越重了。例如今天,她甚至要把她带来办公室去。
果然,当上班中途,苏瑾在几个男同事异样的眼光下,出现在吸烟室,并且动作优雅地点起一根都宝时,同事都惊呆了。当然或许那份惊里面还有一份惊艳的味道。苏瑾一直以来都沉腻在烟雾缭绕的神思里,她从来没有用心地去想过自己吸烟的样子在别人看来是怎样的风情。那样迷蒙的眼神和如雕像般线条的侧脸,精巧的唇,一点一灭间,极尽迷人。只是这一切,苏瑾都没有时间去考虑,因为心里那份不小心被牵扯出来的疼,还时不时地刺激着她的感觉器官。那如针眼般,绵长而细微的刺痛,甚至让她感觉几乎无法呼息。
但当苏瑾重新坐回办公室时,公司里几乎已经传开了苏瑾吸烟的事件,当然还有男人间相传的惊艳,女人带着醋意的揣度。苏瑾作为当事人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而且是被叫进董事长办公室后才知道。
当董事长秘书内线电话通知苏瑾董事长有请时,苏瑾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但她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像当初她被迫接受进这家公司并被安排在现在的位置一样。
苏瑾是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进来”才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在对面坐下,睁着眼睛一言地看着对面的人。这个人从前乌黑的头发已经被半鬓白发掩盖,却仍然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得体。只是眼神再不似从前坚信有力,病态的面部表情出同样出卖了他的极速衰老。苏瑾感觉光阴是多么易逝,没有比时间更可怕的。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个她心里始终无法原谅的人,她甚至希望可以是任何人夺走他,只要不是时间,最后永远地带走他。
对面的人也正在看她,声音里甚至带着疼惜“苏苏,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没什么,都跟以前差不多”苏瑾谨慎地答。
“如果心里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好不好?”
苏瑾听到语气里甚至带着求垦的味道,于是不得不心软地认真答道“好,我会尽力的”
“爸爸年纪大了,那病也不知能拖得几时,不知道哪天就是大限,对于从前的错,只想尽力去弥补,你是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爸爸帮你解决。”
如果可以,刘秉真的想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尽一切可能地弥补曾经抛妻弃女的过错,给一切自己能给的,做一切自己能做的,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从名字从刘苏改名为苏瑾后,苏瑾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当成年后的她,好不容易能忘却,努力原谅和重新开始时,宁远之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给她以一重击,现在那个创口已不是他一力所能缝补的。只能在时间里慢慢愈合,发炎、灌脓、流血、再结成厚厚的血色的痂。那些伤痛就永远地被埋藏在过往里。
“真的没什么,我都好好的”刘苏道。
“真的没什么?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为什么你在我身边的这两年多来我一点都不知道?你昨天出现在抽烟室的事,传得全公司都是,连我都耳闻了,到现在我还不相信,我那么乖巧贴心懂事的女儿会吸烟,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女孩子的影响多不好”
苏瑾本来就在想,好好的为什么会被叫进来关心,原来是这件事,于是只得解释道:“我不经常抽的,只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心情不太好,所以偶尔抽一两根解闷”
“有什么工作压力跟爸爸说,趁爸爸还有时间帮你解决,以后这个公司的重担可是要全靠你担起来,但是话说回来,压力会越来越大,苏苏,你也要学着去克服,毕竟这是我耗尽一生的心血,花了重大代价,愧对了许多人才建立起来的”
“我知道的,抛却过去不谈,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爸爸只怕等不及,幸好身边还有你,也许我以前做的一些事,可能无法被原谅,但是苏苏你肯回来帮我,爸爸不知道多高兴”
“我知道的,以后我会控制自己的行为,避免给日后造成不良影响”
“抽烟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看爸爸抽了一辈子的烟,什么病都沾染上了,特别你还是女孩子,更是不要沾染上这习惯,以后工作压力大,多去购购物,买些东西。 ”并且,说着就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瑾。“用这张卡,别担心钱的问题”
苏瑾抗拒性地拒绝,“不用了,工资够用了”真到看到对面那个人一点一点暗下来的脸色,才收下来。收下来后,明显的对面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其实,十岁以前,苏瑾不叫苏瑾,她姓刘,名苏。刘苏。是合了父母两个人的姓式。那时她正好读张爱玲的作品,〈倾城之恋〉中女主人公叫白流苏,那个时候的她还无法用自己的语言去表述她对这个白流苏的感触,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让人感怀良多,说不出的喜欢还是怜惜。但是她仍然会以自己按了这个流苏的名字,而欣喜。
十一岁的那年,刘苏改了名字,随母姓,从此以后她姓苏,名瑾。并且被迫和那个曾经的刘姓及给予自己无限关爱父亲再没有了关系。而直到两年前,但她仍然无法开口让自己叫他一句:爸爸。因为她答应了妈妈,永远不会叫他爸爸。
刘苏的父母是在她十岁生日后的一天离婚的,整件事情的突然可以说让人毫无预防,在些之前刘苏从无感觉到父母之间有任何问题需要走到离婚这一步的,也或许是那时候的刘苏太过单纯的幸福,就像是在有阳光雨露下被细心呵护的花朵,只懂得简单的快乐。
直到刘父搬出去另住之后,自己才从流言碎语,以及妈妈的怨愤当中得知。爸爸抛下她们母女,有了新的家庭。曾经那个给过她无限疼爱与宠溺的人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好好地和自己解释,更没有打一个招呼地离开。那个年纪的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是不该光吃冰淇淋,不吃晚饭,还是放学后顾着和同学玩,忘记了做家庭作业,或者是练字时不小心打碎了爸爸珍藏多年的硕台,小小的她始终无法去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了?等到她开始可以理解的时候,她已经无法去原谅了。不只为自己,更多的是为妈妈,以及妈妈肚子里未出世便夭折的弟弟。
她不知道在别人看来她是怎样一个特殊的人出现在公司里,先是财务的一个专员,后被调至市场部专员,最后被调至总经办任专员。基本是平级调动,但是部门跨越却是另人臆想不到的大。而似乎基本上每周,她都会被请进董事长刘秉刘办公室一到两趟。
而两年来她按刘秉的意思,渐渐地摸清了公司的一切运作及其中存在的隐患,她知道再过不久,刘秉就要宣布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份,并且把位置交出来给到自已手上。说实在的,苏瑾不知道是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些。权力和财势,这些于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她经历了童年的突变,她渴望的不过是有一个自己的家,温暖的,让人感觉安全的,过平淡而安宁的生活。但是这一切,自宁远之的离开后,变得遥远,仿佛不可及的梦。但是她也记得那个人慧眼识珠地指出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所以在得知自己亲生父亲刘秉得了癌症即将不久人世,而名下集团产业却无人继续和管理,在看到他苦苦恳求自己与母亲的原谅,苏瑾才愿意接下爸爸刘秉的馈赠。这份可能在别人看来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其实,刘苏只是单纯地想证明一些事情,并且不辜负他的期待与眼光。而实际上,宁远之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已不再是过去的一个梦,他仿佛是存在自己生活里的一种伤寒炎症,每当她开始脸上带着微笑,神情里似乎洋溢起幸福时,那炎症就会在微笑的脸上扯出剧烈的咳嗽,直到胸腔里不可抑止地带出疼痛时,才会停息。
而他的存在,仿佛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伤痛,而香烟能让自己短暂地忘记这一切。
在认识宁远之前,苏瑾也抽烟,但是她抽的很杂,更没有什么讲究,基本上都是兴之所致。零钱多的时候会买中华,零钱不足时白沙、玉溪她也不排斥,市面上常见的香烟她基本都尝试过,像五夜神、红双喜、七匹狼这些。她小心翼翼地买一包,藏在抽屉里,有时候时间久到她再想起时,都有些发霉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她进美宜佳买瓶饮料准备付钱时,她看到有一个穿白衣衬衫,理平头的男人已经快一步走到收银台前,他要了一包香烟,白色的纸盒,上面天蓝色的字体“都宝”,付完钱,他向店主及身后的自己分别笑了笑,就快步走了出店门,随后进了附近的一部小车里面。
苏瑾望向他微笑过后就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惆怅,但是她无法用言语去描述那种心情。于是她付钱的同时,也要了一包都宝,但是当店员问她是选几号的时,她疑惑的表情明显地不明白还有号数的区别,于是索性说,跟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就行。
干净的白色硬纸盒,一些天蓝色的修饰。简洁明朗一如那个男人。这包香烟一直没有被拆开,买回来后被她珍藏在撒了香水的丝巾盒里。
一个月后,当苏瑾都几乎遗忘了这次件事情时,在财务总监的办公室交一周的汇报表时,她再次看见了他。还是素净的白衣,手里夹着一根烟,姿势闲适地坐在待客沙发里。苏瑾几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才向总监递上报表,并当场做了些简单的陈述。总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于是,苏瑾准备离开,离开前,她刻意地带了探究的眼神望了望沙发上的男人,正好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嘴角带着含蓄而温暖的笑意。这一幕正好被抬起头的总监发现,于是,总监顺势介绍到:这广州总公司那边的宁副总。又介绍自己道,现在财务的骨干,苏瑾。那天的苏瑾穿了白色小西服,配咖啡色的短裙,刚做的卷发自然在散在肩膀两边,没有戴眼镜,笑起来的样子,清新明丽。用宁远之后来的回忆,甚至有些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苏瑾回财务办公室后就开始向资历深的同事打听这个宁副总,最后终于得知,宁副总,全名为宁远之。
这样就算是认识了,但是自那以后,总公司就经常可以见到这个宁副总的身影。又有谣言称,公司将迎来一位总公司的宁副总,但是是总公司下放过来的,在分公司这边也只是一个副总的闲职。没几天公司果然有装修队伍的出现。
苏瑾在听到和看到这些时,不知为何,心里总会为这个宁远之有些愤愤不平,明明自己一点不了解公司内情,但就是为宁远之感到委屈。因为一个只见过两个,但是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总像是谪仙一样的男人,尤其是他淡淡的笑,含蓄里甚至带着些不经意的悲凉的味道。
后来,宁远之真正如传言般搬进了新装修的办公室。而财务这边总是有很多报表要呈给新来的副总看,通常这些工作都是苏瑾来做,所以,慢慢地因为工作的关系也熟悉起来。先是公司的oa上沟通,后来甚至加了qq和msn,工作与休息时,闲来都会聊上几句。两个人的关系从陌生人,到工作关系,再到朋友般的熟稔和亲密,那样的自然而然。记得最深刻的一次是在qq上,苏瑾告诉宁远之。〈joyce (苏瑾) alan (宁远之)〉
joyce: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财务的工作,整天和数字和帐本打交道,而有时候这些完全可以是一些作虚弄假的没有意义的东西。
alan:那你的兴趣呢?
joyce:小时候我读张爱玲的时候我想当一句作家,后来一次我眼看妈妈生病却没办法时,我想过要当医生,当我再长大一点,看到小孩子漆黑的眼睛时,我想过做教师。现在,我觉得,我有些迷茫。
alan: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有不同的理想。我也是一样,我梦想过做飞行员,刑警、足球明星等等。每个梦想破灭以后会有短暂的迷茫,但是只要内心坚信,就会重新找到方向。
joyce::说得真好,认识你再不赖。你像我的指路灯一样。
alan:哈哈……你也很可爱。
joyce:可怜没人爱吗?
alan:不是,是可惜太多人喜爱了。
joyce::但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我才可以不悲伤,才可以给予别人更多的爱。
alan::知道吗?有时候你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影响我,就是那种淡淡的忧伤,但是看你的眼神时你又是坚定的。
joyce:是的,那是一些不开心的过去。
alan:抱歉。
joyce::没什么,都过去了不是吗?我现在很好,只是有些想找回自己的兴趣和方向。
alan:其实,我个人觉得,你应该是比较适合做管理的。
joyce::管理?我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alan::你做事很清晰明朗,有远见且目标坚定,也很懂得合理地安理和组织,甚至很多时候你都有许多不一般的创意和想法。假以时日的培养,一定能有大作为。
joyce::呵呵,这你是怎么发现的?
ala n:相信我,我看人很准。其实我本身不是一个很适合管理的人。因为我本身优柔寡断,以及被生活磨练得谨慎小心的性格。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始终只能屈居副总的位置。
joyce:呵呵,第一次听到这么客观地在别人面前批评自己。
alan:是因为面对的是你,才实话实说的。面对你,没什么顾忌。
joyce:我们像是认识了不久,你又是我的上上级,说实在的,咱们可真像是认识了多年的一般。很高兴能这样聊天。
alan::我也很开心,调到这里还能再见到你。
joyce::你说便利店的事,我也跟着买了一包都宝呢,不过一直放在这里,都没拆开过。
alan:女孩子买烟做什么?买着玩?还是招待客人?不过,都宝的焦油量比市面上的一些烟都低,对身体的伤害不是那么大,所以,我第一次抽了之后就习惯了它。
joyce :原来是这样,我还奇怪呢。
alan::你很可爱……
在宁远之提醒了自己在管理方面的潜力之后,苏瑾真的开始认真观察起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以来,并且开始拿公司的一些决策来分析。越来越发现自己的兴趣。而这时的苏瑾在庆幸有这个朋友时,也越多地发现再提起他时,内心里更多了一份不安的甜蜜。
而这个时候的宁远之也是同样的心理,或者说更填了一份焦虑。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对这个清丽而单纯的女孩子动了一份不该动的心思,但每当他想控制自己想要更亲近她时,他又被她简单的一颦一笑迷住。甚至她偶尔表现出来的忧郁也让他着迷。有时候在仅仅是在网络上闲聊工作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急不可耐的情绪。这样美好的女孩子,是一种诱惑,更是一种折磨,时时在折磨着他的心。他想拥有她,更想好好保护她。比想拥有世上任何一样东西的感情都要强烈。但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忍心,因为,他似乎早已没有了那个资格。
是的,他已婚,并且有了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儿。可是他和妻子的感情并不和睦。从年前就开始分居和冷战,但为了女儿,他们始终没有撕破脸谈到离婚。当然这些,外人并不知情。特别是他调到这个分公司来了以后,不知道为何,在算是见到苏瑾的那二次开始,他刻意地隐瞒了婚姻的事实,他记得他曾特地地申明过自己是一个人,读书读到近30岁的年纪,今年他三十五,所以至今未婚。
而苏瑾呢,才从学校毕业不到两年,正是一个23岁女人的最好年华。她成熟透着可爱、聪明又狡黠,清新而明丽,如栀子花般盛开。他承认撇去身份来讲,他是自卑的。就连年龄而言,他都比她大上那么一大截。这就好比是一株斑竹和一株栀子花的对比……
在这种情况下,苏瑾渐渐地感觉到了一种被刻意造出来的疏远,很多时候两个人在公司不小心碰面时,宁远之不仅不会再用两个人才懂的方式打招呼,甚至会有意避开自己,而私下里在qq或者msn上遇见,宁远之也开始沉默,有时候苏瑾小心地发过一两句打招呼或者请教的话,对方也是半天才反应,并且字里行间里都透着冷淡的意思。这种认知让苏瑾感到迷惑,她仔细地回想两个相处的情景,似乎自己并没有哪里做得不妥的地方,而也没有可能得罪到他。她原以为他们之间是有些不同的朋友关系,但是宁远之突然间转变的态度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失落感,并且隐隐地有些难过的情绪。
几天内,同事们都发现了她的异样。纷纷打趣道是否失恋了。苏瑾当然会否认莫无须有的事。但是听到失恋这样的字眼,她才真正开始有些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内心深处对宁远之是一种恋爱的心态,所以会患得患失。也许是自己有些太自做多情了吧,而且还是对着自己的上级,公司的高管存了这样不该有的心思,难怪被有心疏远。苏瑾自嘲道。于是,渐渐地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是苏瑾也更加努力地把精力放在学习和培养自己管理方面能力上面。她在网上找了些资料,又从书店搬回一些书,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但是对于宁远之来讲,疏远苏瑾的这段时候,显然也不是那么好过。他看到她由最初的不解到失落,直到最后释然地不关心原因,他同样经历了不忍到心疼,直到自己的失落。他看到这个栀子花般盛开的女孩子很快地对自己的突然转变的态度不予以追究,原先在相处中感觉到的她对自己的一点好感,甚至是倾慕,短短几天内成为了一种自我错觉。
宁远之真的开始难受起来了。三十五岁的他,忽然间变成了一个十几岁不知道拿自己的感情怎么办的毛头小子,一方面疏远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真正看到自己的吸引力一点一点从苏瑾的眼睛里消失时,他失落到不可言语的地步。无数次的晚上,他看到苏瑾qq上的小头像一闪一闪地亮着,敲开的对话窗里是自己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的解释。只是,一次次等到那个头像暗下去,他仍是没有能勇气敲出那个enter键。 这时的他,才真正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沉腻 与不可自拔。以前还只能算是喜欢,而现在他想他是真正爱上她。第一次,他想放纵自己不顾后果地爱一个人。
很快,苏瑾发现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私人的邮箱经常会出现收到一些模糊暧昧的词句,有时候是一两首古诗,又有时候是现代文的短诗,刚开始她只是觉得发信人的无聊,渐渐地却开始忍不住地赞赏起其人的文笔来,心里有了小小的喜悦。在最近的一次是一首现代诗,诗名《如果》
如果
不是那些不经意的遇见
我想
我还是会这样
不经意下去
继续
早已成形的生活
沉着的悲伤
安静地落泪
幸福地吟唱
不去理会
那些
过去与将来
只是现在
我发现我无法不去思量
关于你的、我的
可能的点点滴滴
宁远之
这一次信邮的后面署了名。但当苏瑾看到宁远之的签名时,一颗心惊得不知道怎样保持它的正常跳动,有一种被喜悦与甜蜜,还有惊喜淹没的感觉。忽然间就释怀了他突然间的冷淡。 看完信很久,苏瑾拿起手机给宁远之发了第一条短信,内容:我相信有些细微的感觉,你有,我也同样感觉到了。很喜欢你的诗。苏瑾。几十秒钟后手机震动,苏瑾拿起来看:你是老天派来征服我的吗?宁远之。
苏瑾嘴角含着笑意快速地回:“你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我没有做过那些,所以我不能承认,苏瑾。”
“那不承认的话,那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陪我跟着时间一起,慢慢走下去,真到时光的尽头?宁远之。”
“收了你那么多的诗,我也回赠你一首吧,《情话》
想了很久
或许
这是我
唯一能给你的
一生的情话
而我
也终将
从此
沉默
我想 我愿意
作者苏瑾。”
“收到了,很开心,其实也很混乱,一方面很想和你说话,很想和你在一起,另一方面有忧虑和不自信,怕自己不能给你幸福,怕配不上你的青春。我毕竟比你大上许多。 宁远之”
“十二岁,还好不至于是鸿沟,我明白你的生命里有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因为你的雄心和理想,我理解并支持,我坚信我不会后悔,请你不要有顾虑,时间一天天在走,青春总会老去的,如果你怕你浪费我的青春,但是你已经开始浪费了,从你开始刻意地冷淡我起……苏瑾”
“瑾,我将用我的生命去呵护你,好好爱你,此生不改,日月星辰为鉴 宁远之”
“好,你的话我会永远保存下来,如果可以还要做公证,反正我不许你反悔,在此我也同样对日月星光起誓,我会用我的一生陪件,理解和支持你,不离不弃,至死不变。苏瑾”
“不要你承诺什么,这样会让我心痛,给我爱你的机会,便是最好的恩赐。宁远之”
一来一往的震动间,不知不觉已经深夜,苏瑾抱着宁远之发过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沉沉地睡过去了,月光下的侧影里,掩不住的甜蜜。
而宁远之这边,在最后一条短息没得到及时回复,凭感觉和了解就知道苏瑾肯定是不小心睡着了,他释然地笑了,嘴角有苦尽甘来的幸福感。但是真实的内心里,却无法真正安心接受这弥足珍贵的感情。以前的他为了生活,也说过一些 谎话,和隐瞒过事实,但是那都是权宜之计,算不得卑鄙,可是此刻的他,却是真真实实地在欺骗和引诱一个纯洁的心灵,有犯罪感,但是想要她的冲动那么强烈,他想,就让我为了自己的欲望真正自私一次。
两个人开始真正交往起来,宁远之和苏瑾约定说,因着在同一个公司,又是上下级的考虑,为免影响正常工作和生活,暂时对这份感情保密。懵懂的苏瑾没有怀疑地笑着答应。一份需要保密的感情多少存着可疑,有时候一探便可知内幕。但是苏瑾不知是太相信眼前的宁远之,还是年轻不谙世事,连疑心都没有起过。
一个周末,宁远之开车带着苏瑾去外郊外草莓园摘草莓,回来的半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一时间车子无法正常前行,减速停车时,发现不远的地方正好有一座星级的酒店,于是停车到酒店,因为大雨两个人身上都有些湿了,宁远之便开了一间房,准备先做清洗,再让酒店将湿衣服哄干,等雨停了再回城市,以免淋病。
这场雨把原本明媚的下午时光,即刻翻涌成日幕时的暗沉。苏瑾带着一丝羞怯的心情和宁远之一起进了房间,自己先进去卫生间清洗,宁远之从窗口看着风起云涌的天空,乌云中还不时地夹杂着雷雨声,心思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正在沐浴的苏瑾该是怎样一种娇柔和美丽,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某个地方开始灼热起来,他知道不该,但就是没有办法控制,浴室的水声及不小心飘散出来的淡淡香气让他心旷神怡,也许是美人近在咫尺,谁能不动心?
这时候,苏瑾只身裹着浴衣走了出来,一只手拉得紧紧的,一只手拿着换下来的湿衣服,头上还包着头巾,乌黑的秀发不时地有几颗水珠淘气地落在苏瑾的脸上,看到这一幕的宁远之感觉自己的某一部份已经不只是灼热,而是硬生生地挺起,一种狼性的冲动在身体时叫嚣,
于是,宁远之像是不受控制地走过去,一只手搂紧了苏瑾的腰,一只按住她的头,深深地吻下去,一寸一寸入侵那张小嘴,先是细吻艳丽的唇,又勾出粉嫩的小舌细细地品尝,火辣而热烈,而突然而来的深吻和身体的束缚,苏瑾显然地没反应过来,但是又被那细致的吻吸引几乎失去思想的能力,手上的湿衣服几时散落也不知,而抓紧浴衣的一只手也不知何时松开,一齐攀上了宁远之的脖颈
这一幕正好落在想继续往苏瑾唇部以下位置探究的宁远之的眼里,更是火上添油,他的一双发红了般燃烧起来。腰部的动作更是狠烈起来,一把将苏瑾的身体抓紧自己,正对着肿胀的位置,又狠狠地捏向丰腻而翘立的臀部,发颤的声音在苏瑾耳边响起:“我想要你,想得要命,恨不得现在就撕碎你”
“嗯,啊?”苏瑾虽然以前也谈过恋爱,但是因为保守的性格,从来都没有经历这些,最多只是到了热吻,以前热吻的时候也能感到男朋友的热情和肿胀,但是还没有人敢开口向自己要求这些。因为她一直是清高而自傲的。所以她不知所措起来,而这样的呢喃,更添了宁远之的激情。似乎得到了邀请般开始长驱直入。没等苏瑾开口拒绝,宁远之又再次吻上了她,而每每苏瑾想反抗进一步的动作时,宁远之就火一般的吻她,真吻到苏瑾呼息急促,浑身颤抖,没有力争反抗为止……
而当宁远之毫无预告的挺入时,撕裂般的疼痛让苏瑾彻底清醒,尚在迷惑的她不禁流出泪来,宁远之却无法控制自己停下身下的动作,吻干了苏瑾眼角的泪又继续狠狠地挺进。每一下都让苏瑾疼痛不已,但是疼痛中又有一种饱满感……直到最后苏瑾在宁远之的臂弯里深沉地睡过去,苏瑾的潜意识里一直地回想着最开始的疼痛结束,像是被抱着放到水里,又是一阵亲吻和挺进,这次疼痛的感觉减了不少,耳朵里甚至有自己娇柔的轻哼……
苏瑾是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间醒过来的,手机的时间正好指向十一点半,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慌张再然后是四下里到处找衣服,而此时宁远之宠溺的笑脸出现了,他递过被折得整齐且已熨烫好的衣服给苏瑾,一堆衣服最上面,赫然是自己粉蓝色的内衣。苏瑾的脸顿时红得一塌糊涂。宁远之看着她脸红的样子,更加起了捉弄的心思,低下头吻住她的唇,苏瑾只得从被子里伸出手用力推开他的脸,自己还没刷牙洗脸的好不好。而这一用力,胸前的春光又不可避免地泄露。宁远之本意是挑戏,但是当他的眼神触及到昨天抚摸过的细腻之后,再也移不开了,当即再次把苏瑾压倒又来了一次,直到中午近2点。就这样,苏瑾昨天是没有吃晚饭就直接睡着了,到再次爬起来,足足被饿了十二个多小时。而自己不知道被某人吃了多少次。贪心不足,苏瑾恶狠狠地想。
自从那次之后,苏瑾感觉到自己对宁远之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她已经不完全把他当做一个爱的对象来对待,更像是爱人,或者是丈夫。她也时常会想着,两个生活在一起后,有一个温暖的家,或许还有一两个孩子,每天上班下班,吃完饭带孩子一起散步,这样简单的幸福。而宁远之则是开始提前屡次丈夫的特权,两个人每次单独的时间,他总是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地亲吻自己,又一次又一次地要自己,就像永远吃不够。甚至有一次,在车里他都急不可耐地要了自己。而苏瑾孩子气地数落他贪吃时,宁远之则会宠溺地再次亲吻,并且称她宝宝。苏瑾则开始叫他小爸爸。这样单纯而傻气的幸福。
但是,这样的甜蜜与柔情也有终结的时候。那一天像晴天霹雳,对于苏瑾来说,当她从公司同事的流言里知道了有女人来宁远之的办公室,并且大闹了一场,而这个女人显然是其妻子。苏瑾仍然是不愿意相信,流言总是不可信。于是她怀着最后一点希望的忐忑心情在下班后给宁远之打了电话要求见面,第一遍未接,第二遍还是未接,第三遍直接被挂断,苏瑾真正开始慌了。
她开始改发短信,当宁远之看到手机里的苏瑾发过来的短信:远之,怎么不接电话?我有事要和你说。苏瑾。”宁远之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道如何处理了。是的,自己的妻子王雪丽不知道从哪得到自己外遇的消息,跟自己吵了一架,甚至今早跑到公司大闹了一番。其间,动静很大,估计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消息了。而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苏瑾解释。原本他是想找时间和王雪丽谈妥离婚及女儿的抚养问题的,再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苏瑾,相信苏瑾最后会原谅自己的。而现在的一切都搞砸了。
过了很久,苏瑾才收到宁远之的短信:“瑾,对不起,我结过婚,还有一个三岁半的女儿。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只是想等事情处理好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再告诉你,以前我说我配不上你,给你不了你幸福是真的,我早已没有权力,你不能接受就选择忘了我吧。”
收到短信的那霎那,苏瑾感觉仿佛突然间天荒地暗,那一刻她又回想起小时候父母离婚的时候,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爸爸在自己放学回家的提着收拾好的行李,看到自己蹦蹦跳跳到家的身影,放下手上的行李,蹲下身子嘱咐了自己要乖听话,爸爸要走了的几句话,而自己也以为爸爸只是出差,还开心地点头。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爸爸,前几天和妈妈去医院,医生说妈妈的肚子里有一个*弟弟的事情。直到爸爸进了一个女人的车里,妈妈流着泪和自己说,爸爸和妈妈离婚了。那样的沉重一击。
连哭都不知道如何出声,只眼泪慢慢地从眼框中溢出来,爬满了整张脸。仿佛断链的珠子,原来爱到最后,是这样无声的痛,凌迟一般。
其实苏瑾要和宁远之说的是:她怀孕了,她发现自己的例假迟到了半个多月,又想到他们在一起从来没做过任何措施,于是她从网上查到如何验孕之后,红着脸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今早上验过之后显示是阳性。但是她要如何跟宁远之说?
在短暂的麻木的疼痛过后,苏瑾还是决定告诉远之,因为童年父母的事情,总让她觉得是自己忘记告诉爸爸又有了一个*弟弟,爸爸才走得那样决然,连头都不回的。她想不管怎样,宁远之都必须知道。于是她发短信给宁远之:“我可能怀孕了,你说怎么办?”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苏瑾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和星星都亮起,她哭了,“瑾,我将用我的生命去呵护你,好好爱你,此生不改,日月为鉴 宁远之”就是这样爱的么?月亮,星星你们都看到他说的话了吧?就是这样的呵护,先是隐瞒欺骗,再是弃之于不顾……
其实宁远之是发了对不起的短信给苏瑾之后就关机了,因为他怕,怕知道苏瑾的任何回应,伤心也好,憎恨也好,或者决绝。他都不敢了解。因为他知道他是真的用了心爱着这个女孩子。
之后的几天,宁远之甚至都没有在公司露过面,而苏瑾是正常的上班,下班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一些妊娠反应开始明显起来,恶心呕吐,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再加伤心过度把苏瑾折腾得很惨,但是苏瑾不敢不吃,不为着自己,有时候摸着自己仍然平坦,但是又好像多了些什么的肚子,又能狠下心扒上两口食物,很多的时候是和着泪一起吞下去的。她只是想要一个更清楚一点的解释和答复。
直到三天后,宁远之再次开机,这次他看到了苏瑾的信息。他知道他错过了什么,他也知道这几天苏瑾肯定受苦了。于是他放下手机,飞快地进浴室收拾了了下自己,准备飞奔到苏瑾的身边告诉她,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弃她不顾。但是很不巧这条短信被赶过来劝架的宁远之的母亲看到了。
宁母打电话给儿媳说明情况,并商量了一番。
当宁远之赶往苏瑾家的路上时,妻子的电话打进来了,宁远之本不想接,但是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于是按了接听,王雪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宁远之,恭喜你又多了个孩子,但是那个女人跟我要一百万,她可以去做人流。你要还是不要?”
“你胡说什么?”宁远之厌烦地道。
“苏瑾,她叫苏瑾,电话号码13249975949”王雪丽又道。
“你怎么知道?她和你联系了?”宁远之真的很紧张,但是更多的不敢相信,自己认识的苏瑾会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感受,直接找王雪丽开价。而自己正在为她离婚。难道是爱错了?
“当然,我们约好了米兰咖啡见”
听到这里,宁远之已经到了苏瑾的楼下,停好车后,他极速地奔上楼,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苏瑾果然不在家。他又飞快地下楼,开车往米兰咖啡。
而在宁远之挂断电话之后,王雪丽才开始约苏瑾,语气哀求,要求在米兰咖啡见。而这时的苏瑾刚从医院拿b超检查报告出来,接到王雪丽的电话既惊讶又愤怒,但是听到她衰求的声音后,又想着去见一见,因为她毕意是宁远之的妻子。她对她有一些好奇的兴趣。
很不巧从苏瑾家去米兰的路上堵车了,当宁远之到那里时,两个女人已经见面并且面对面坐下来,是苏瑾最喜欢的靠窗的位置。宁远之按着位置找过去,但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桌上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它在苏瑾和王雪丽之间被推来推去。王雪丽之前埋伏在心里的话起作用了,宁远之真的愤怒了,他不敢相信也不理解,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被当做物品一样议价。而且这议价的人中还有苏瑾,虽然他也有错在先。
于是他拉起苏瑾的手就走,把妻子王雪丽丢到一边不顾。到了车边,拉开门再狠狠把她扔进后座里。关上门就开动了。到了苏瑾的家里,宁远之强势地把她抱上床,衣服也不脱,只是解了裤子,就开始撕扯苏瑾的衣物。苏瑾反抗,他便用强硬的手段制止除了嘴巴,而苏瑾被他的粗鲁弄得生疼,更为他今天和之前的以及今天王雪丽拿钱摆平,并表现出不只是一次两次的情况的态度而感动羞辱,所以倔强着就是不开口讲话,反抗不了也任由他发泄,痛了就同样用力地牙齿咬着他的肩膀……
最后,在宁远之的一声长吼当中,结束了两个人的对恃。宁远之的肩膀伤痕累累,白色衬衣上都沾了血迹,而苏瑾也好不到哪去,浑身青紫一片。
当两个人都忍着痛从浴室清洗出来后,宁远之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那包烟正是苏瑾第一次遇见宁远之跟着买的都宝,收藏在撒了香水的丝巾盒里。宁远之不知道从哪里找到它。
强烈的烟味让苏瑾有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她捂着嘴巴跑进浴室。宁远之默默地把烟熄了,开始后悔刚才的一系列过激行为起来。当苏瑾再回到客厅时,宁远之问:“真的怀孕了?”
苏瑾不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刚取的b超报告递给宁远之。
宁远之看到报告后,想再去抱苏瑾,苏瑾躲开了,眼睛里满是受伤的神情。宁远之有些心疼,于是他靠近,把手放在苏瑾肚子的地方,嘴角不知不觉泛起有些不知所措的笑意。是的,宁远之有些欣喜,为这个孩子,他有些像刚做父亲一样的人一激动,更有些庆幸,这样他就借口继续把苏瑾留在身边。
只是这一切,苏瑾低着头,没有看见。她对未来只有茫然的恐慌,以及深深的感觉,对,是屈辱。
傍晚的时候,宁远之陪着苏瑾吃过饭就走了,吃饭的时候,他小心地护着苏瑾,看着她小口一小口,吃不下去就哄又喂,也慢慢地把一碗饭吃完,自己到最后狼吐虎咽起来。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让他感到无比幸福。苏瑾也看着他的狼吐虎咽,过往的一些甜蜜也像是在一米一粒找回来了。只是,她不知道那些委屈与酸涩又该哪里放?就这样算了?那自己算什么?孩子怎么办?但是她又不知道从何提起,宁远之没有给她一个承诺与安慰,出于自尊与骄傲,她也不想主动要求。
其实,远之是打好了一定离婚的念头的,女儿的抚养权可以让给前妻,房子车子存款都可以让步,他相信他有能力重新挣回来,并照顾好苏瑾。虽然今天在米兰看到的一幕让他一时间很愤怒,可是念及苏瑾的好,以及对王雪丽的话一些疑虑,又让他隐忍着放下,毕意自己隐瞒在先。男人就是这样,妻子以前再好,当感情破裂时,总认为她会变得狡诈和可疑,尤其还是在自己和情人之间。只是离婚的事情还没办妥,他也不好对苏瑾开口交代。他始终是怕苏瑾会因着自己的隐瞒和欺骗而怨恨和不接受,只是为了孩子的考虑,才暂时不提。
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星期,宁远之基本每天都来陪苏瑾吃饭,有时候亲自下厨。苏瑾的脸色也好了些,一些笑容会出现在嘴角。更是买了好些怀孕的书籍,知道每天补充叶酸。一天一片。每天晚饭过后和着温水吐下。
直到那天,宁远之说有事,不来陪自己吃晚饭,宁母按响了自己的门铃。苏瑾开着门失神地听着她自己介绍说自己是宁远之的妈妈,又开了门,整整一个小时,宁母说了些什么,苏瑾没有完全听进去。只明白了大概大意,如果远之因为自己离婚的话会损失巨大,不仅会被净身出户,而且宁太太还会闹得整个公司都知道,远之的副总位置也不保,原本他就因为决策上的问题而被下调到分公司“锻练”,再因个人问题一闹,公司必不能留了。
说实在的,不管宁远之是否有钱有权有势,苏瑾都不在乎,只要宁远之愿意为了自己舍弃这些,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她原本也不是故意拆散人家家庭,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介入的,甚至可以说是被骗入这场纠纷里的。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她一定会选择和宁远之划清关系。但是这一切她又该怎么解释呢?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自己恬不知耻勾搭上自己的上司,做了小三,破坏了人家家庭。即使这个人是宁远之的母亲。
宁母其实说了很久,口水都说干了,一口气喝了两杯苏瑾倒的水。看到苏瑾仍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样子。于是她最后点明来意:你年纪轻轻,才23岁,女人最好的时光,现在应该看清了选择一个大你一轮,有一个女儿,离了婚后又一无所有的男人是不明智的,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里的父母考虑,他们哪里能容忍这样的丑事。不过是怀孕一个多月,现在医学这么倡明,流产不过是小手术。有什么要紧。身体恢复了,什么都来得及……我来这里的意思,也是代表我们家远之的意思,把这些都挑明了说给你听,怎样选择就看个人,远之自己也有一个女儿,不忍看到将来任何一个孩子受苦。其实他是想维持现在的关系,只要雪丽同意……
苏瑾听着宁母口惹悬河般的说着这些话,一时间震惊,悔恨,反感,统统涌上心头。有种强烈的恶心的感觉,她跑不及地奔进卫生间,把刚才吃的一点稀粥都吐出来了,耳朵里的嗡嗡声才消除。原来安静都是这样难得的幸福。
当苏瑾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宁母已经坐着等了很久,看见自己出来,打了招呼就要走。也许,她也是发觉自己的话太过刺耳,或者说是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吧。因为从始至终,苏瑾的脸色就平静得吓人,更可以说惨白的吓人。原本清丽的面容,娇弱的可怜,宁母也终于明白儿子为何这样动心了,从小宁远之就是一个有着极强保护欲的人。而自己的儿媳,却在结婚后原本温柔的性子越来越强势,难怪两个人不和睦。但是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她还是不得管,也不能不来这一趟。
当宁母离开之后,苏瑾感到紧张的情绪有了突然的轻松,可是下腹却开始微微地痛了起来,这样的痛感维持了一个小时都没消失,苏瑾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拔了一遍宁远之的电话,没通,再一遍还是不通,于是她按下了莫雨的号码。
莫言是苏瑾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但是莫言跟自己不同,她有一个从初中起就相恋的男朋友,毕业后,莫言也有了身孕,所以他们很快结了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还没来得及享受青春,就已经做了青春的妈了。她的儿子即将周岁。而莫言每天的生活就是茶米油盐,孩子和老公。各自的生活环境不同了,再加上莫雨也实在不得空了,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但是苏瑾此刻想到只能找她了。因为,她知道莫雨一定不会丢下她。当然,如果换作是莫雨,自己也同样,就像小时候一样。
电话打通了,苏瑾只是说快过来我家,情况紧急。而莫言问都没问就把孩子托付给婆婆,打车来了苏瑾家。半个小时后,莫言到了苏瑾家,了解了情况,拦了辆出租车带上苏瑾就往医院去了。
而这个时候,苏瑾感觉下身有粘腻的血腥味。莫言是经过生产的,她抱着苏瑾,轻声地安慰道:“没事的,苏瑾。”
苏瑾却像是有了预感般:“我怕,莫言”
“别怕,傻瓜,有我在呢?”
这句有我在呢,让苏瑾感动得有想哭的冲动“我痛,莫言”
“一会儿就好了,要不要吃糖?吃了糖就不痛了,我包里还有哄我儿子的棒棒糖”
“嗯,要徐福记,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常吃的那种,莫言”
“当然了,谁能忘了徐福记呢?”
莫言,莫言,莫言……苏瑾不知道自己在车上还对莫言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最后到医院时自己走路都走不稳,但是每动一步都能闻到身下散发出的浓烈的血腥味。莫言一直撑着自己,甚至最后背起了自己。
当苏瑾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病床上的,一眼就看到莫言有些发福的大脸在自己眼前晃,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有做了一场噩梦后,浑身湿透又被小心地擦拭过的感觉,但是仍然疲惫和饥饿。这时候的莫言,调整了床头的高度,打开旁边的保温盒,是鲜美的枸杞红枣人参鸡汤,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喝起来,说也奇怪,原本自己是闻着鸡汤的味道就恶心想吐的,但是不知怎么了现下一点也不觉得反胃。当意识到这一点,再回想起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时,苏瑾抓紧了莫言的手,探询的目光看着她,想知道答案。
莫言放下勺子,松开她的手,认真地看向苏瑾说道:“你猜得没错,没了”,医生说你本来就身体弱,怀孕后妊娠反应又大,营养不良,气郁内结,情绪不稳,再加之受到重大刺激,来医院的路上肚子骤痛那么久,还见了红,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你昏迷后做了清宫手术。说完后又继续喂汤,苏瑾闭上了眼睛,却关不住泪水。嘴里机械地喝着莫言喂过来的鸡汤,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和着鸡汤一起吐进肚子里,又苦又涩,又香又咸的味道。
此刻的苏瑾有说不出的恨意。是的,恨宁远之,恨宁母,恨王雪丽,更恨自己,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与物。
莫言轻轻地握紧苏瑾的手,像小时候牵手一般,十指交差,牢牢地。她知道现在苏瑾最需要的是无声的陪伴。就像她们的友情,不需要任何修辞。关于其他,当苏瑾想对自己讲起时,就会说的。她也只需要静静倾听,就像小时候一起躺在草地上听风声一般。
宁远之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深夜12点多了,电话响时他正和王雪丽商讨离婚事宜,后来律师也加入了进来,王雪丽的时而强硬,时而歇斯底里的态度,以及顾虑到女儿会因此受到的伤害,一堆烦恼事,也没有预料到是苏瑾的来电,所以没有心情听。但当看到来电,再拔回去时,苏瑾的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是莫言在苏瑾哭累了再次睡着后,怕有电话惊醒她,才帮忙关的机。考虑到可能是苏瑾已经睡下了,宁远之就没有多想。
第二天早上,当苏瑾再次睁开眼睛,清晨仿佛还带着露水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亮了整个病房。她只是感觉再清新明媚的阳光都无法透过玻璃照亮自己的心了。同时,她也感到心里有某个地方,突然地轰塌了,仿佛推土机压过般,满目的废墟。只是,再也流不多余的泪来了。
当莫言提着装有枣粥的保温杯进到病房,看到的就是苏瑾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窗外。无助却努力坚强的样子。莫言开口叫她:苏瑾,起床吃早饭了。
“嗯”。苏瑾回过神来望向莫言来淡淡地答。又说:“吃过了早饭今天就出院吧,我要牙膏牙刷”“好,你自己起床,我帮你拿”
当一切收拾妥当后,莫言去办出院手术,苏瑾在病房里等她。她从包包里找出手机,开机,想了很久,编了一条短信发给宁远之:“孩子没了,一切都结束了,苏瑾”又给公司财务总监打了电话要求即刻辞职。一番争执和解释后,简单地交接了工作给同事。
当宁远之收到苏瑾的短信时,他正开车去往公司的路上。他一遍一遍地练习着将要对苏瑾道出一直未做出的解释,以及自己已经十拿九稳的承诺。打开收件箱的时候,车子正在行走在急转弯的道上,但是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刹那,宁远之手上方向盘一滑,车子偏了出去,迎面是一辆30吨的大卡车……
宁远之躺在血泊里,过去生活的点滴好像渐渐走远,周围的世界似乎也越来越安静,开始还有警铃声,以及像是被人群包围的声单,似乎还有120的急救车响,消毒水的味道,但是慢慢地他好像没有了知觉,他听不到,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只是潜意识里他一直记得出事前看到的那条短信“孩子没了,一切都结束了,苏瑾”他想,他到最后,是恨的,对苏瑾。他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原本他还不想把她和王雪丽口中所说的那类人联想在一起,但是真实的情况却是不由得他不信。只不过一天不见,苏瑾就敢私自主张拿掉孩子。他恨。在他尚有意识之前,宁远之流下了他最后的一滴泪,直到医生几次翻动他的眼皮,并用起搏器按住他的心脏,最后宣布抢救无效死亡,那颗泪仍然留在他的眼角处。
其实,他想的,不过是有人帮他擦擦这滴泪。这颗为了一次小小的自私付出的而付出重大代介的泪。
出院后,苏瑾是在莫言抛夫弃子的情况下照顾着的。一星期后,她再次打电话到公司,请同事帮忙收拾了自己的物品,并请莫言帮自己拿回。自那条短信发出之后,这中间,出再也没有宁远之的消息。她已经决心离开这座曾经带给她欢喜又带给伤痛,而现今更是仿佛一片疮夷的城市。
苏瑾只是简单地收拾了在这里几年的行李,除了一些必需品,该带的不该带的都被扔下,现在住的是租的房子也是委托莫言帮忙退租。她只想快快地逃开这里的一切。但是在临走的那天,莫言带着老公开车来送她,下楼的时候,莫言的老公李凯提着苏瑾的行李,莫言跟在后面,一边在叫正在换鞋的苏瑾:“苏瑾,快点,电梯来了,我们先去吃饭。”苏瑾最后回了一次头,向这个曾经住了两年,且承载着自己这两年时间里所有情绪的房子,说了一声再见,但是在锁上门后,她又像往常下班后回家一样打开它们,她的眼睛落在客厅被拆开的都宝上,想了想她还是带走了它。一包香烟,20支包装,这里,只有19……那一根她记得被宁远之抽了一半后摁断在烟灰缸里。就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样,在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所以得到了同样被命运强硬地摁断的结局
苏瑾坐上了去往老家浙江的动车,临行前她和莫言无声地拥抱,李凯贴心地走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叠报纸,李凯笑着说,这里没有杂志也没有小说,买些报纸在路上看,一个人解解闷。
那份报纸直到下动车也没有被翻开,但是不好把这份情谊就这样原封不拆地一起丢了,苏瑾就把它们一起塞进包里。
但当苏瑾想到,并打开他们时,她看到其中一条新闻:某某集团公司副总,在某某急转弯路段,因不明原因导致驾驶的车辆方向盤失控,与迎面而来的大卡车相撞,经抢救无效死亡,死者姓名宁远之。附图片一、二,葬礼上图片……
苏瑾哭了,原本以为一双眼睛再也流不出多余的泪来的自己,号啕大哭起来,声嘶力竭,控制不住。不管宁远之的选择是怎样,她都不愿意到最后他是以这种方式永远地离开,她情愿自己一个人不幸福地看着他们一家破镜重圆,幸福美满,也不要这样的结局。
从此以后,苏瑾开始离不开香烟,而且她只抽都宝。好像这样,她还能在一呼一息间,感觉到宁远之已经不可能存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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