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窗户,置换空气,这是举手之劳的习惯。然而,在生命的流年里,能常常开启心灵之窗,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
浪迹之初,曾借居一个单元,总要步入不算宽敞的阳台,举目遥望,大半个小城的风光会尽收眼底。寒冷的冬季,暖暖的阳光不约而至,阳光的味道让人惬意。一盆盆花草,日日吐绿,翠绿的叶子在风儿中轻轻摇曳,花香弥漫,很是宜人。
那一年,终有了自己的住宅。封闭阳台已成为一种时尚,茶色的,蓝色的,绿色的。为原本狭窄的居室扩大了使用空间。一位兄长竟在阳台放了一张小床,变成了卧室,每每阳光普照,暖意融融。在那个时代,住房也有着计划经济的烙印,房子的大小与职务,级别资历挂钩。那些没有职务,级别较低且人口多的人家,对这片空间是极为看重的。
几年过去了,我的阳台依旧没有封闭。我想,之所以阳台是不该封闭的。你住在离开地面的空间,只有来到这里可以眺望湛蓝的天空,飘动的白云,繁忙的街道和悠闲的园林。可以邂逅风儿,闻到不远处传来的阵阵花香。还可在这里养一些花草,种一棵丝瓜,抑或爬墙虎,平添一抹绿色。对面一户人家的主人小我几岁,阳台一直没有封闭。阳春三月,吊兰从阳台垂下,藤蔓向上攀爬,中央悬挂一支六角形鸟笼,每每早起,不经意望去,就会欣赏到那一片鸟语花香的世界。主人很有情调,雨季,夫妇在阳台赏雨,大雪纷纷的冬日,他们在那里拍照,收藏旖旎的雪景。后来,我终抵不住妻子的唠叨,封上了茶色的阳台,也失去了阳台所孕育的那一份情趣。
匆匆归来的人们,甩手关上防盗门,紧闭着窗户,游弋在囚室般窄狭的空间里。一早,就会看到面色黄的有些苍白的人匆匆而去,进入另一个门窗紧闭的地方去谋生。一对白领夫妇在小区居住六年,竟然一个单元的邻里也素不相识。去年初春,管道破裂,邻里干着急却没法与其联系,结果水漫金山。如此教训,数不胜数啊。
置身于这样密闭的环境,多么渴望心灵的舒展抑或放飞。
每每回味曾经的乡风民俗,真的让久居城里的人向往不已。邻里住在一个大院,要临时出门,打一声招呼:听着门,一会往炉子添点煤,就可放心的出门。你置身于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却很少见到锁着大门的人家,有的人家压根门上就没有锁。阳光雨露的滋润,宅院里蓬蓬勃勃生长着各种灌木或者花花草草,敞敞亮亮,主人说话大声大气,宛若没有丝毫私密。朝夕相处的邻里,亲如一家,其乐融融。那些曾世代相伴在这里的人们,或许生活少许贫困,然而,那爽朗的笑声总会从敞开的门窗中不时传出。那一种豁达开放的心灵,那一种彼此依存的情怀,在岁月的复加和更迭中,成就了一座四季如春的精神大厦。
那些从不密闭门窗的人家,总会得到温暖的阳光,妩媚的月色,宜人的花香。那些从不密闭心灵之窗的智者,他们收获的是春天般的温暖而远离人生的冷漠;收获的是秋日般的丰硕而远离心灵深处的枯瘪;守望的是云淡风轻的旖旎,以及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淡定。
一个个步履匆匆,碌碌而为的凡人,漠视了心灵之窗的开启,岂不宛若黑暗中生活的蝙蝠、背着房子行走的蜗牛一样,一生可供回忆的经历是何等的稀少,日子又是何等的苍白与单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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