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梦到屈原,峨冠高戴,衣袂飘飘,款款来到我的房中。他说也是问道而来,说他在天国太久太闷,便回到人间走走,又听厌了民间对他自杀之说的正传,闻听我常有奇思异想,问我是否可以给他来个正史之外的新颖时尚说法,就当是他的一次梦游。我说,只要你老人家不见怪,那我就说了啊。屈原点头说一定。如此口头签约成功!
屈原,诗祖,一个名贯中华享誉世界的文化名人,地球人都知道。惭愧的是,我,一个捡拾过你一粒米的人,因与你爽了千年之约而姗姗来迟,错过与你深交的机会。
半年前与你初识,并不想与你套近乎,但是后来,渐渐地,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对你的一生有所了解或深知,并因你打造出一系列的文化品牌。一打听,才知自己也无意中受过你的恩惠,是你在那掉落在长江边的一粒米里注入了诗情,让我食之也成了一个沾点诗血统的诗芽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于我,涌泉相报那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我对之乎者也尚是“十窍通九窍”,(你别误会,此为一窍不通),更不用说你那些传世之作中的面生文字和“兮兮“之类了。但是于情于理,做为沾染了你诗情的人,知道了有你这么个伟人而一点也不关心你,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在我觉得难为情的时候,我便会逼着自己在你那些如天书梵语般的文字里吃力地爬行,企图从它们的身上找到你牵扯后人千年的魅力,挖掘你生命的深度,探寻你做为诗祖身上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秘密。
为此,也算是害苦我了,因无古代汉语之基础,你那拗口难读的传世之《离*》生生地将我欺负了个够,无奈,浅尝辄止,我只能从你每一个生硬难懂的句子里拈那些我认识的字和词来看,相互比较着猜意思,结合上下句的联系求解答,加上看了些注释,还有后来的文人们写你的诗歌和文章,总算搞懂了百分之一。这就够了,窥斑见豹,以点代面,我已大致弄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诗人写你的诗歌够多了,作家们写你的文章够多了,历代史学家们对你一生的评定和评价够多了,你的形象之美,名气之大,如磐石般在千千万万民众的心里生了根。你就是伟大而孤独地浪漫主义爱国诗人,是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外交家,是视死如归的大丈夫。
然而,“今人不见古时月”,你的离去毕竟距今已有两千多年,你的故事是靠几代人的文字留传下来的,文字故事,虚实往往在一字之间跳跃。你两千多年前的故事是否就是我今天从书本上看到的样子?就现在所有写你的文字而言,好象已经有些说法不一了。只是,被专家权威作为定论的,是以《史记》为证,说是你一心为国力求美政确遭子兰、上官靳尚、张仪等奸妄迫害以至被楚王疏离继而流放,努力不得结果,眼看着就要国破家亡,万分伤心,又不能“以浩浩之白蒙世俗之尘”,最终怀石投江以示悲愤。另外是说你满腹才华,著诗作25篇,篇篇皆为冠世之作,证据来源也是司马迁的《史记》,因此种种,你已成为中国及世界人民心中的神圣,无一人不敬仰,我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个。
无意对专家权威给出的定论说不恭敬的话,我像世人一样尊敬你,仰慕你,崇尚你,你是我们伟大的爱国诗人,这一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但是,在偶尔看到或听到一些有关你的疑问后,做为一个已经在关心你的人,又是一个初入“屈门”好奇心强的人,对你的历史过往做些许猜测或者是说点自己在某方面的看法应该不算是对你老人家不敬吧。哈哈,说不定,我的推测成功的话,你还会感谢我的,感谢你在世时没能吐露的被人们忽略了的,即使有人猜到了也没人下定论的心思和情感终于有人道破,得遇知音。
前日里忽见一篇网络文章里说,在汩罗河边的山上有你12座坟墓,那是当地的民众为你修建的,因为你自杀前在当地生活了很长时间,并根据当地盛传的巫歌改写了《九歌》,在此曾与当地的民众建立了鱼水之情。我没去过汩罗河,如果这是事实,我就在想,看过那么多的小说和抗日电视剧,只有两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是你为了躲避仇敌逃逸了,自己造下那些坟墓以掩人耳目,按说也只能在匆匆忙忙之中造一座就够了,二是你逃走了或是真的死了,别人为了保护你或你的尸体不被外人发现而造。嗯,按情理,二者皆有可能,就当时你的禀性来说,你不怕死,也早就有死的心,但你毕竟还没死,而那些想置你于死地的权奸如子兰、勒尚者,并没想到你会自杀,只想让你早死而后快,便安排杀手到你的流亡地追杀你。有智者在想像中描绘了你当时被追杀的情形:杀手驾起多只小船沿江追杀你,你一人驾一叶小舟顺汩罗江逆流而上,终于被追上了,敌人将你用麻袋装了,用绳索五花大绑再投进了江里。当地的民众目睹了你死的全过程,但限于当时的形式和对权势的惧怕,不敢救你,之后也不敢将真相说出来。但又敬爱你,怀念你,只好将你的尸体打捞上来埋了,但后来又怕被子兰之流知道再行抱复,便找了11件跟你生前穿着一样的衣服埋了。只是现在也不知到底哪一座是真了。当地聪明的人们为了纪念你,便用一种巧妙的方法一年年再现你临死时的现场:在他们的心中,你就是一条了不起的龙,他们就把船做成龙的样子来进行划龙舟比赛,以暗示当时敌人追杀你时你追我赶的紧张场面,锣鼓则表示杀声震天,用包粽子喂鱼来形容用麻袋装着“浩浩之白”的你并用线索捆得紧紧的,再投入江中。想想,这有什么不合情理吗?不过,依我看,这不是正传。你的怀石投江之说已在我心中根深蒂固了。我相信你是自杀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自杀呢?你的自杀仅仅只是因为忧国忧民所引起的悲愤吗?你是伟大的作家,诗人,政治家,思想家,你一直就是靠思想和文字活着的,楚王糊涂国将不国,但你还可以用你的思想和才华为世人留下更多的财富啊,你只是对楚国的再次兴望不报任何幻想,再说楚国不是还没有灭亡吗?自己活着一天不还是楚国的一员吗?仅此便决定自杀,至于吗?在你毅然投江的前一刻你到底还想到了别的没有呢?这是我最大的疑惑也最想说出来的了。
囫囵吞枣,糊里糊涂地在网上看有关你的文章,都只着重涉及到了你的爱国忧民,才华,喜好。用今天的话说就只有生活和事业的描述,却没有一篇写到你爱情的文章,哪怕是杜撰的详细记载也没有,这不由得我好奇了。你做为一个男人,一个才子诗人,一个当时在仕途上风生水起的时代宠儿,你的一生不可能没有爱情。自古才子多风流,当然我这里所说的风流是说感情丰富并非指那种*荡不羁之风流。自楚国之后的文人*客,历朝历代,细数有几个不是在情爱中滚打一生?说句你恐怕不爱听的话,只怕他们的这点性情还是由诗祖你那儿遗传延伸而来呢。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爱,他们敢大声说出来,敢以诗文的形式向世人公开,他们的诗,几乎一半与爱情有关。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什么“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等等,数不胜数,皆道尽了诗人心中凄美的爱情。那你的爱情呢?你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且说你只是一文弱书生,身材瘦峭武不及人,你的憎只能表现在言语辞令及文字上,那么你的爱也同样应该明显地表露于言语辞令及文字上。可是没有,这难道只是司马迁的一个写作失误吗?如此大家不会出现这种失误吧?这样奇怪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在有关你与女性的交往中,有一女媭,资料记载是你的姐姐,也有的说是你的女儿。再就是婵娟,有传是你的小妾,那么正妻是谁没有记载,杜箬之说也无考证,也有说婵娟是你的侍女,再其后好像无重点谈及其他女性与你交往甚密,但不管是小妾,还是侍女,如果你爱着他们在那个时代都是正常的,做为诗人的你,做为爱佩香草爱系丝带分明多情的才子为什么从来就没有提及过?没有针对她们留下一首深情的诗歌哪怕是附带一点也没有呢?不仅是言行上没有吐露过,连诗中所表达的也是那么含蓄和隐秘,让人窥不出你真爱何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真爱不能说出来。你不敢说出来,但爱没有理由,我相信这句话在那时一样适用,你爱得不能自拔,爱情并不影响一个人爱国。而那个人也一样不能爱你,不仅不能爱你,也不知道你爱着她,如此一份没有月老媒妁没有相互情定没有约会也没有结果的情缘,让本来忧国的你更添一份爱的失落,叫你怎能不郁郁寡欢。
那么这个让你心动的女人是谁呢?
以列车行进般的速度把你写的诗歌望了几眼,对不起,我实在连一半也看不懂,便只能一路望过去,但就是这一望,我也发现了,所有的诗歌里只有那个《九歌》才是你真正的情诗。看不懂原文,看注释,这一看,我看到了一个秘密。好聪明的诗人哟,你把你的最爱藏在九歌之一歌中了。而且藏的很深,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你歌的全是神,而且是雌雄双神,哈哈,这对于信奉神灵愿从彭咸的你来说好像并不叫人奇怪。这就是你老人家的高明之处了,这就是你的目的所在。而实则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诗人,爱国的热忱被冷水浇灭已让你阳气大伤,加之流亡他乡并为爱所伤,哪里还有心思去歌那些未曾谋面的神哟,更没有把自己的私人情感大胆表达出来的勇气,但又无法抑制心中对这辈子没有得到的真爱的渴望,即使这个人与你反目成仇了,只要你曾经深爱过,这爱火就不会彻底熄灭。可斯情斯境,你又能说与谁听?你的清高始终伴随着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一个随便的人来倾听,所以你把心中执热的爱埋进你无人能及的诗歌里。你歌了男神歌女神,歌了大神歌小神,歌了这个神又歌那个神,让人搞不懂你最想歌哪个神。然而,人性中的潜规则是,歌的最多的也必定是最喜欢的。看完九歌,一眼即明,那个用字最多歌得最多的,也是用情最深歌得最完美的当数那个湘夫人了。那湘夫人何方人氏?此人不是别人,在你心中正是楚王妃郑袖。有人可能要问了,郑袖是楚王的妃子,怎么成了湘夫人?这简单,当时能称得上夫人又能值得你一歌的非楚王妃莫属,也就是楚夫人,而当时你身在湘地,又考虑到自己用意之深,便作湘夫人。还有人要说,郑袖明明与子兰,靳尚,张仪串通一气,要残害你,你恨她都来不及又怎能爱她?那与湘夫人对应的湘君又如何解释?这个其实也不难理解。
楚王不是有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宠信你吗?那种内政外交权同赋一人的宠自然是知己方所能为,可见当时你与楚王友谊之深非海天所能比拟,而做为楚王妃郑袖,楚王身边的贴身美女,风情万种,其言谈举止及其美貌自然尽入你眼,让你一见生情,不说是敢成为朋友也应该是非常友好的。你做为当时位高权重的男人,本又是贵族出身,加之与楚王是朋友,便又是大胆了一些,没有及时将这种不可能成为现实的感情收回去,故而情爱并生,再说就你的身份和清高,在当时可能也没有另外的佳丽让你心动。久而久之,那初爱就变得强烈起来以至在心里生了根。这一切,郑袖并不知道,那时的女人地位低下,一女二侍便有生命之忧,她能傍上楚王已是三生有幸,再说伴君如伴虎,哪还敢有二心?可怜你那么大的一个人物,在爱情上竟一头栽进一厢情愿的伤痛里又不敢强求。朋友妻,不可欺嘛,假设你真的来个朋友妻,不客气,那朋友也就瞬间成为仇人,自己便命将不命了。这是玩笑,依你老人家的风范和才德,岂是那种人?“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愁苦而终穷”,对你而言这其中之“俗”除了从世之俗一定还包括乱*之俗。如果事情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结果也许会好一些,你是那么深明大义,你会把这份真爱长久地埋在心里,在幻想中守望,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世上没有纯粹的虚空,用心守望不算乱*,也是一种美丽一种享受。这一点,你完全做得到的。“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世上有许多美的诞生是以另外许多美的毁灭为代价的,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国富民强,只要这一点存在,你就愿意做出爱的牺牲。
可是事情的发展偏偏不如你想像的那么顺利和美好。郑袖只是一介女流,女人不懂政治没有远大的抱负,她所能做到的就是凭借自己的美丽和温柔讨得楚王欢心并从中获得女人天生爱美之心的满足,图个眼前之利。按说,郑袖也不算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她只是受不了宝物的诱惑而做了他人手中的棋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当来自秦国一对价值万金的玉壁摆在面前时,她泯灭了人性,背叛了你这个夫君的朋友,与张仪等人坑壑一气,为污蔑你而在楚王耳边吹起了枕头风,终将你害到被放逐。你虽然身佩3尺长剑,也是徒有射天狼之心而无射天狼之力。你有心高施翔,主人却不给你助飞的翅膀。
爱得越深,恨得越深,这是每一个凡夫俗子都不能否认的事实,只不过各人会因个性不同在行动上做出不同的反应罢了。爱到不能爱,有的会骂人,有的会报复,有的会隐忍,有的会放弃,有的会装做无动于衷,有的会自殉。有的会双殉。而你,我们伟大的爱国诗人,多情的才子,在国家兴盛无望的悲伤里又平添一份被深爱的人陷害的当头一击,可谓雷猛风急,哪能承受得了,你万念俱灰,在国将不国爱将不爱的情感深渊里迷路了,跌倒了,受伤了,患上了典型的抑郁症。受尽屈辱的你不能将心中的爱诉之于一个知心的人,孤傲的性情又让你不想于离世之前做出反常的直白,又渴望能有人知晓你心中的爱,于是矛刺着盾,盾挡着矛,反复思量之后,你以你独有的写作风格仿当地巫歌写了留传后世的《九歌》,然后满怀悲愤地怀石投江。你却不知你这榜样性的惊世一跳,又跳出了多少后来诗人的盲目轻生,顾诚自缢,海子卧轨,朱湘投水,还有台湾的三毛,外国的海明威,……。我想这些文人动辙自杀是否也是你纵身一跃时下了咒语呢。《九歌》是一部注入了你全部情感的爱情诗,也达到了你自己满意的要求,不懂你者,便认为这就是一部祭祀诗歌,懂你的,自然会懂。于你,难为知已不如无,只待云开雾散时。走时,你没有任何留恋,你的爱国之情在当时已是国人皆知,你只希望在10年,20年,百年千年之后有几个能从你的九歌中读懂你的爱的人。至于九歌中另外几歌,那是你为了达到让你的爱情显而不露的目的而故做的文章,是不是?那个湘君只是你对楚王堕落以前的赞美,也是对自己的赞美,凑数以混淆碌碌众生之视听罢了,是吧?。我说你这阵摆得真不错呀。没想到你还是个会布迷魂阵的军事家,只可惜你虽然身佩长剑却少了一份武者的威猛,阵也布在了军营之外。哈哈,这样说你,你不会见怪吧?还好,后人没因为你的九歌而误会你是同性恋哦,要不你的浩浩之白真就蒙尘了。
屈原大夫,我是个健谈的人,与你相识不久却不顾你的感受把你的一生兀自猜断,权当是我无知玩笑,也是你点头允许了的,如有冒昧和不恭之处,还得请你见谅哦。不过你放心,我不是你的研究者,更不是史学家,只是好不容易碰上你愿意跟我聊聊,便与你闲谈唠嗑以示亲切友好而已,不会给你在人们心中的光辉形象带来一丝的阴影,更不会成为定论,即使有人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也会当我在这儿说歪传,连外传也不是,不会当真的。人生在世,没有绯闻的名人算不上真正的名人。哈哈,你就看开一点吧。
端午节又到了,你的孝子贤孙都聚到一起了,走吧,给我们讲学去!
-全文完-
▷ 进入雾里看花红莲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