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钟,随着英语考试最后的铃声响起,我的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当时我是在白中考点,当时我是站在考场的操场中央。听到铃声,我的双腿都开始有些发软,真的是有些站立不稳了。我赶紧走回考试办公室,也就是校长的屋子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前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幻觉,仿佛自己是从外星刚刚归来,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高兴。
今年的高考和往年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因为在中国,什么事情一旦讲政治,就会让人窒息。我也算是玩了多年政治的人,尽管到头来把自己玩的是五花八门,面目全非,可是心灵深处多少还是有些感触的。所以从开始准备高考我就告诉大家,今年的高考首先要从讲政治的高度去认识。尽管说这话显得多有些无聊,可我觉得不说似乎又怕真的有一天出了问题会对不起大家。
我最近说的最多的是责任。也许就是因为大家的心里有了责任,所以从高考开始,我就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和感动。今年也许是大家心里都明白高考的重要,特别是很多兄弟部门,他们所投放的精力和热情超出了我的想象。特别是令我感动的是我们仓颉考点边上一户农民,家里不巧老人去世。听说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出殡的日期正好是我们高考的第一天。
我们家乡有风俗,出殡前总是少不了吹奏唢呐,还有燃放鞭炮。可是学生们要考试,需要安静。当时大家都觉很为难,我也是想好了很久,就派人前去协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告诉我,人家很是通情达理,知道高考的重要,所以一切都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我当时真的有些激动了。现在很多人都说农民的话不好说,说农民喜欢上访,可当时我怎么觉得其实我们的农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淳朴最憨厚的人了。
我告诉副局长和招办去买些黑纱和花圈,代表我,也代表近两千名考生去表示悼念和谢意。一切比想象的要简单,一切比想象的要人文。高考的第一天早晨,我是陪同县级领导进行巡考,还是在仓颉中学,考试刚刚开始,我们就有一位监考的教师大汗淋漓,出现了脱水的情况。当时我看到一位男教师背着晕倒的女教师从楼里快步走出来,直奔医务室。我的心就有些不好受了。是我们的教师心里紧张,还是监考的环境有问题?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这位教师再来监考的时候已经在家病了好些天了,光是打吊瓶就已经有五天了。后来我和她们的校长交流过。校长告诉我,当时她在会上已经说过,谁要是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可是这位教师没有说,还是拖着虚弱的身子去参加高考。我在这里不想用什么境界来诠释,我也不想用什么觉悟来诉说。我只是觉得我有这样的团队,真的是我的福分,是我的造化。
在我们的白中考点里,主考很多天以前就开始生病,他是每天都在打吊瓶,每天都是喝着面糊糊。我有好几天没有见他,可是高考前最后一次会议他来了,人是瘦了,也黑了。当时我们他能不能坚持,他笑笑说,不能坚持也得坚持,有什么办法呢。是的,我知道自己的问话有些多余,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去换掉主考,也不可能去动摇军心。
高考开始了,当我来到白中考点,我发现大家都很是认真的各就各位在自己的岗位上。主考也站在院子里来回度步。我还能在说什么呢。就连我们单位的书记,今年第一次当上了监督组组长,也是万般的小心。认真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第一考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考了,他作为督察组长给我打来第一个电话,说有一家学校有二十几名考生因为领队还没有到,大家的准考证被拿走了,不能进考场,问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我当时就说,先用身份证对号入考场,然后抓紧去找那位马虎的教师。当然后来是虚惊一场,教师迟来了十分钟。但是我还是心里不舒服,于是拨通了这家学校的董事长的电话,很是生气的发了一通火。谁都知道高考是大事,马虎不得,所以董事长也是不敢怠慢,连连给我说好话,说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处理了这位教师,随后还要进一步处理。就是这么一个小事,我们的督察组长也是认真负责。当时我尽管被电话的铃声震荡的有些紧张,可我打心眼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就在这一刻,我终于感觉到我的团队已经开始在释放着巨大的能量。
下午的考试我在三点十五分又接到电话,说是有两位监考的教师迟到了,当时考场主考就作出决定退回了他们,启用了备用监考。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对。面对这样的大考,我一再说不能失误,因为高考失误是不可逆转的。出了问题就一定会是大问题。当然后来我也了解了情况,有一位教师是因为在来考点的途中被摩托车给撞了,所以才耽误了时间。但是不管是什么理由,高考的开考时间是不会改变的。
也许是去年我刚到,所以去年的高考我的感受不深刻,糊里糊涂就过来了,好像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今年不一样了,我在整个的组考过程中才发现,高考就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一环紧扣一环,哪里出了问题都不得了,都没有办法给社会交代,给考生交代,给家长交代。从临近高考的时候开始,我就莫名其妙的失眠,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总觉得心灵深处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给压制住了。
高考两天,我怎么觉得自己就像是走了两个世纪。每次巡考走在考场外边,看到我们的监考教师站在那里很是严肃,我就大眼眼里感激他们。也许大家不能体会,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一天最少要站五六个小时。不能坐,也不能过多的随便走动。
我曾经是军人,也曾站岗放哨,当时我们每个人也就站立两个小时就换岗了。看到那些年轻的教师认真的样子我很释然,因为他们是我的团队未来的希望。特别是那些年龄很大的教师,也许不用几年就要退休了。可是他们同样态度认真严肃,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奉献。说心里话,我真的有些茫然,有些困惑,就是这样的团队,怎么会曾经在社会上留下那么些流言蜚语呢?
尽管只有短短的两天,可是我始终被一种精神所感染着。就在今天早晨,我来到仓颉考点,在大门口我看到了公安局的主管局长,他的脖子上也挂着标志,看见我就笑呵呵的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他们增派了警力,害怕压你太久的孩子最后出来会出问题。我当时想说一声谢谢,可话到嘴边我收回去了。因为我突然觉得,这时候单就说一声谢谢,似乎说明表什么问题,单就一声谢谢也无法表达我内心深处的感受。
三千多名考生,监考和工作人员加起来足足有七百人。组织这样的活动,我在想,如果有谁没有一点责任心,就有可能出现问题,而且这种问题也许就会给社会留下口实,就会给考试的孩子留下终生的遗憾。在两个考点的大门口,我看到了其他小学给悬挂的横幅标语。我没有想到,他们也会为考生加油,他们也会为营造大考的气氛如此的用尽心思。我当时站在那些横幅标语下看了很久,不说内容,单就这样的举动就已经让我感受到了我的团队是多么的可爱,是多么的令人神往。
过去有过没有这样的情形我不知道,但是去年没有。尽管这是一个很小的举动,尽管这也花不了几个钱,但是这是一份心,这是一种团队的精神!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力量所在。短短的两天,在我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感人的画面。就连那些平日大家说发很多的的哥,也自发的组织起来免费运送考试的孩子。
还是在今天早晨,当我看到公安,环境,还有药监工商的执法人员在考点的周围进行执法,我真的想流泪。因为在我觉来,很久已经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社会公共意识了。我们过去整天再喊,结果到头来却不能不令人失望。
考场外边有很多望子成龙的家长,其中也有我认识的,走到他们跟前,和他们打招呼,有时候也说几句话。有位家长告诉我,说现在就剩下高考还算公平,还算是老百姓心中的希望。我知道大家的期冀,我也知道公平对于这样的国家大考意味着什么。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把公平装在了心里。当然了,我也知道,就凭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就是因为我有如此优秀的团队,我有如此可爱的教师,所以我才想着能给老百姓一个满意,给社会一份纯洁。毕竟我们所从事的就是教书育人的事业。
看到那些可爱的孩子,看到那些辛勤的教师,看到我身边的那些平日里也喜欢有说有笑的同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说什么。尽管我也知道说谢谢有些词不达意,但是面对我优秀的团队,可爱的孩子,和社会的正义,我还是要说一声谢谢!真诚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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