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办一个证,一个兴许可以通向未来之门的证,前些日子还真是煞费苦心的跑了很多地方。先是去市教育局拿合格证,然后去拍照,洗照片,复印毕业证,身份证,再打道回府,在村里办证明,带着盖好鲜红的章又去镇上盖章。在网上下载表格,又去县里体检,再上交所有材料,一共十几份。
那几日正遇好事来,心里着实毛躁。但却因为忙,好事的前奏几乎没怎么在意也就轻描淡写地一划而过,肚子的剧痛没有了,眼泪的剧增也没有了,食欲的大涨也没有了……
交完手续我最后安慰地得出两个结论,一个结论是:好事来的时候我就让自己忙起来,忙着忙着就忘了那些小情绪的跌宕,无论遇着任何痛苦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始终是最好的法子。另一个是:在自己的地盘,有熟人就是好办事。于是不自然地就要回想整个办证的过程,以及整个过程里遇见的那些面目狰狞。
我在心里暗暗遗憾和叹息,其实也不过就是最底层最底层的官,说白了和平民百姓有什么区别和两样?穿的衣服、住的房子、吃的东西,都彼此彼此,不过是彼此领的薪资不一样,接触的社会群体也不一样罢了。但是每个人,沿袭着中华传统美德,两点四十或五十慢悠悠地爬楼梯上办公室,然后慢悠悠地倒杯茶,慢悠悠地吹,慢悠悠地翘着腿,慢悠悠地点着烟,依靠在可转动椅子上,慢悠悠地问:“什么事”。
去镇上办事那天,很多老人为了办养老保险站在门口等了一中午,到下午下班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成功办理。我是托了哥哥去办证明的,哥哥在派出所工作,平时和政府的人多少都有些往来,所以在门口等了没十几分钟就办了。越过他们进办公室的刹那间我有些脸红心怯,毕竟他们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出来的时候我也感觉身上被无数束眼光在盯着、恨着,走好远了那些目光都还一直在,一直盯得我心里不安。我说:“感觉有点对不住他们。”哥哥说:“这就是社会和现实,没有办法,我以前也和你一样,但用不了多久,你在办这些事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内疚了。”一路上,街道边的人都在和哥哥点头打招呼,一副非常受欢迎的样子!我心里却在那些微笑和点头里冷了下去,凉了下去,就像是多雨的天气里还加了蒙蒙雾气,并且一直浓得散不开。想想哥哥在进派出所之前,也不知多少人曾对他冷眼观看,又有多少人竖起指头点着他的鼻子道是非长短,更有多少人明里不敢暗里悄悄将他家的水管给敲断……现在,哥哥去派出所了,虽不是做官,不是进了政府高层,但是先前那些指着他骂甚至扛着锄头要打人的人,却来道歉了,也来说好话了。而当初,哥哥不也是为了让每个贫苦的家庭都能平均分到米和蜡烛吗?可是那些被村长娇惯坏了的人,少拿了一袋或一斗,少拿了几根,就开始磨牙了,就开始恨恨了……
也罢。和这些人计较不清。这个社会,个人自扫门前雪就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这样的冷漠,这样的扭曲,这样的断情,才为社会所容。我只是心痛着这些年年岁岁相似的病根,这些岁岁月月相似的重复,以及这些永远没有任何改变的脸嘴。或许,我真的会如哥哥所说,要不来多久,我就不会因为抢了别人的时间而觉得愧了,羞了。只是这世间,循环着的一切真仿若人与人之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何时了?“权”字当道,不屈便哀!“理”字让道,哀哀屈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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