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二日凌晨三时许，正是“五一”小长假游客回程高峰期间，在京珠高速公路一座名叫“崔铭桥”的桥面中央，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一辆皇冠轿车，离奇地撞上前方一辆载重七十吨的大货车后出现侧翻，又被紧随其后飞速行驶的一台大卡车碾压，两辆货车除车身受损外，人员并无大碍，而皇冠轿车内的两男三女大小五人，有四人当场死于非命，另一位三十八九年纪的妇女，即两个孩子的母亲，也在医院抢救三小时之后一命呜呼。

死者除驾驶员刘菁菁之外，其余四人是一家四口，男主人韩朝阳，时任省“精神文明办”主任，年方四十有四，死在副驾驶位置上，后排是韩朝阳的妻子张芸，一名省药监局副局长，两个孩子，一个是儿子韩慕龙，十五岁，一个是女儿韩格格，年方七岁，位于张芸的一左一右。

有负责现场处理事故的人员后来称，五个死者，都被撞得面目全非，场面极其惨烈。而前排两位，死状却颇为离奇古怪：韩朝阳全身倾卧在刘菁菁的左侧，头部几乎埋在她的颈脖下方，其左手似乎还抓着刘菁菁的左胸部位，右手也好像插在刘菁菁的花格裙子中间；而刘菁菁的右手，还紧紧抓着韩朝阳的裆部。有人现场推测，可能在事故发生之际，韩朝阳想努力保护刘菁菁，而刘菁菁可能因为是驾驶新手，深夜之时又困乏难熬，慌乱之中错把韩朝阳的裆部做了挂档器使用，事发那晚，下着瓢泼大雨，也是一个不利的天气因素。当然，也有好事者揣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想联想梦想设想，说是韩朝阳与刘菁菁之间可能如何如何，这些均不在话下。

（二）

朝阳和菁菁以及两个孩子，他们的阴魂瞬间脱离肉体，飘飘悠悠地腾入高空，然后迷迷糊糊地被一阵狂风吹送到某个山高水长的地方，重重地摔落在山间峡谷处。

朝阳顾不得被摔痛的屁股，急忙环顾四周寻找菁菁他们，幸好四个都有惊无险，安全着陆。朝阳和菁菁各自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朝着峡谷内唯一的一条通道，一路欢歌笑语往前面走去。

峡谷越走越深，一片幽暗，阴气袭人，眼见走到一座天桥下面，江水如沸，一阵阵撞击着山下的岩石，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大江对面，是一座绿茵茵的山林掩盖下的山寨，山寨左边的巨大石柱上，刻着“鬼门关”三个隶书的大字。

朝阳正欲顺着天桥走过去，忽然听见后面传来急切的喊声。朝阳回头张望，只见张芸一路小跑着向他挥手奔来，边跑边叫“老公等我，等等我！”

慕龙和格格看见妈妈，高兴得欢呼雀跃。朝阳与菁菁相互对视，一语不发，只得无奈地停下脚步。

五个聚到一起，互相打过招呼，便一起踏上天桥，向江对面的山寨靠拢。刚到山寨门口，只见从里面冲出两个手持长矛的黑厮，将两根长矛稳稳当当地拦在他们前面，其中一个络腮胡子，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新鬼，报上名姓！”

朝阳本想对拦路的大汉发怒，却见慕龙和格格吓得发抖，张芸与菁菁也你争我抢的直往他怀里钻，于是马上陪起笑脸，对他们说道：“两位大哥好！我是韩朝阳韩主任，省精神文明办的，这几位是我的老婆孩子和秘书，我们不是鬼，是正儿八经的人啊！”

另一个黑大汉把脚一跺高声吼道：“什么人不人的！这里是阴间，没看见石柱上‘鬼门关’三个字吗？”

朝阳再仰头张望，眉头紧锁，蓦然想起此前发生的车祸，再摸摸自己的大腿和胳膊，冰冷袭人，一阵悲凉涌上心头。面对此情此景，不得不让他相信自己确已成为鬼魂的事实。

此时从鬼门关里，又冲出一位身跨赤兔马，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大刀，长须飘逸的威武汉子，对两个黑大汉喝道：“什么事这么闹哄哄的，吵死啦吵死啦！”黑大汉见状立即点头哈腰，附在长须汉子肩头耳语了一番。

原来此长须大汉，其实就是三国时期千里走单骑，水淹七军，一人独守荆州，素有“万夫莫挡之勇”远誉的美鬤公关羽，即关云长是也。云长被阎王爷收留，并因才委职，担任阴曹第一关——鬼门关关长，此职务虽然只是知府级别，但显赫权重，把控阴阳边界，掌有生杀予夺特权，又因阎王爷特别青睐云长忠勇仁厚，所以云长出入阎王宝殿如在家中，最近阎王爷又下发文件，破格解决了他的从二品级别，实际成为阴曹王国的掌权者之一。

“何鬼在此？报上名来！”关云长声如洪钟，回音震荡山谷。

朝阳一时心慌害怕起来，这大汉威严实在了得！但细细打量，觉得此汉子倒有些面熟，反复思想，乃是三国传奇人物，后世称之为“武圣”的关云长关大人！立刻心生敬畏，不由自主趋前几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关公在上，小辈乃新亡之鬼韩朝阳也！特携妻儿家眷前来报到！”朝阳非常知趣，既没有再称呼自己为“人”，也没有报上自己阳世的官衔，因为他本来就已经不是人了，阳间的职务在这里也只能算个逑！

关公视眼前这个小子举止言谈有礼有节，心里异常凉爽，也抬手抱了抱拳，算是回礼。关公对两个黑大汉说道：“既是新客，你们二位带他们到宾馆稍作歇息，日后听从调遣，不得怠慢！”黑大汉唯唯称诺，朝阳谢过关公，关公将大刀一耍，赤兔马一声长嘶，前腿高扬，一转身向关内丛林深处飞奔而去。

两个黑大汉开始对朝阳他们恭敬有加，争抢着帮他们提包引路，嘘寒问暖。沿着关口江边的一条蜿蜒小路行走，朝阳一行很快被带到一座大山脚下的楼宇面前。楼宇高达九层，场面开阔，假山池内，流水潺潺，各色游鱼在花石间摇头摆尾，觅食嬉戏。四周竹木葱茏，花团锦簇，烟雾缭绕，尤显深邃莫测。楼宇前厅门楣上方，挂有“鬼门关四星级宾馆”的偌大金字招牌，金字排序从右至左，朝阳念起来觉得有些别扭，招牌的左下角，又有一行小字，为“阎王爷亲笔书”的字样，看来这个宾馆的名气果然不小，关公老儿还真够义气！

有服务员带领他们通过电梯，直接来到房间门口。房号为8451，朝阳看了看房牌号码，皱了皱眉头，“必死无疑”？好不吉利！于是请求服务员说：“小姐，能换一个房间不？”服务员一脸和蔼的笑道：“我们这里没有小姐，您可以叫我‘妈咪’，这是客官对我们的称呼。房间是关公特批的，对不起！”

房间在八楼东侧，是一套类似于阳间的总统套房，四室两厅，棋牌影视一应俱全，与朝阳从前出差居住的条件相差无几。朝阳他们进得房间，服务员告知，如有需要请按房内电铃，包括吃喝拉撒，用品医疗，一切免费，服务周全，欢迎挑错，举报电话14941788云云。朝阳以往对服务员的住宿提示从来都只当耳边风，可是这次一听到这个电话号码，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死就死一齐拜拜”，他妈的连这个电话号码都如此晦气，怪不得老子全家都来拜见阎王了！

晚餐的菜谱十分丰盛，鱼肉山珍野味俱全，只是有几样菜朝阳在阳间着实没有吃过，看起来好像是爆炒苍蝇，清蒸蛆婆之类，感觉有些恶心，张芸和菁菁瞧着瞧着开始呕吐不止，朝阳只得把这些恶心之物端到一旁，大家才开始放心地吃起来。菜的味道确实新鲜，心里也完全没有担心吃到地沟油防腐剂之类的戒备害怕的感觉，朝阳特想趁机喝上几杯，可是桌上没有酒类，不得不强忍酒瘾，以茶代饮。一会儿功夫，满桌一扫而光，个个意犹未尽，朝阳把那两盘苍蝇蛆婆端回桌上，筷子一夹送到嘴里，细嚼慢品一番，竟然香醇无比，连声叫好！其余几人见朝阳吃得津津有味，便都拿起筷子抢食，数秒之类盘面如洗，大家满神清气爽，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按照推算，此时阳间应该是白天，但是阴间正好相反，外面已经漆黑一团。朝阳和孩子们嬉闹了一气，就打算就寝。菁菁因为白天无法与朝阳明目张胆打情骂俏，指望夜间能与朝阳共处一室，然而朝阳似乎有所顾忌，竟然安排自己和儿子慕龙一室，张芸与格格一间，菁菁一人单独居住。菁菁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却也不好发怒，气呼呼地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甩得山响。

还是朝阳既顾了面子又不误大事，朝阳待慕龙睡下，悄悄贴近门边偷听张芸房间里的动静，只闻得张芸鼾声大作，估计睡得如死猪一般，于是蹑手蹑脚踱到菁菁房前，轻旋门钮，发现并未内锁，迅即打开门溜了进去。

菁菁正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停地扯着床上的被子发泄无名怒火，忽然感觉身后一丝风动，转过身来看见朝阳，心里一阵惊喜，一头扑向朝阳怀里，啜泣不已。朝阳软绵绵地叫了一句“我的宝贝儿！”正欲把菁菁抱上床去，猛然听到一个如天籁之音的吼声传来：“你们不可以这样胡来！请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

朝阳惊得丢下菁菁，侧头四顾，发现房内并无他鬼，而菁菁也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朝阳又一把抱住菁菁，刚想和她接吻，那吼声又起，而且言辞比刚才更加严厉，直把菁菁吓得半死。

朝阳心里甚是恼火，在房内各个角落小心寻找声音来源，终于发现在壁橱下方，嵌着一个喇叭样的东西。他双手托住喇叭，要把这个破坏他好事的祸害拔下，刚一发力，喇叭发出一声怪叫，接着大骂道：“你这个坏蛋，鬼在做，天在看！损坏公物，天理不容！”

朝阳无奈，只好离开壁橱，回到床边，对菁菁说：“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自己快乐就是！”说完就想爬上床来，菁菁一把将他推下：“还有什么心情做那事！这个鬼地方！”

朝阳从地上爬起来，抻了抻衣领说：“别急，我去想想办法，等我！”说完就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电源总闸前，要关掉电源，手刚接触开关，客厅内也立即响起喇叭的声音：“非工作人员不要触碰电源！非工作人员不要触碰电源！”朝阳不顾这些，依然拉下开关，整个套房内立时火光四溅，喇叭里发出尖利的警报声，张芸被惊醒，穿着花短裤冲了过来，急问何故？朝阳毫无办法，只得重新合上电闸，房内火光熄灭，警报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朝阳面色铁青，精疲力竭，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言不发。他再次安顿好张芸，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内，和衣躺下......

（三）

次日早晨，朝阳被慕龙和格格的打闹声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穿好衣服，径直往洗漱间涮口洗脸，梳妆打扮。此时门铃声响，朝阳开门，原来是“妈咪”送来早点。妈咪将早点放在桌上，顺手递给朝阳一封信函，朝阳撕开一看，是一份“催询令”，上面写道，“着令韩朝阳等五名新鬼，即日赶赴阎王殿户事部办理相关事宜，不得延误。”妈咪告诉他，说宾馆下面有车辆等着，望速。

不到半个小时，朝阳等鬼吃喝收拾完毕，一同顺着电梯下得楼来。大厅外一部黑色面包车旁，立着两位毕恭毕敬的黑衣后生，他们把朝阳一行迎上车内，立刻发动引擎，一溜烟朝阎王殿开去。

车子沿着高速轨道一路飞驰，一会儿穿越山洞，一会儿驶过桥梁，一会儿似飞上天空，一会儿又似跌入深谷。路的两旁，高山耸立，遍地花绿，处处清香，真是世外桃源，旅游胜地。大约三个多小时光景，眼前出现一座祥云笼罩，金碧辉煌，气宇轩昂的宝殿，这里就是阎王殿了。

停下车，其中一个后生，引着他们走过一道长长的石板路，再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户事部的大厅下。后生用手往里面一指，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就离开了。

户事部大门两边各站着一位手持木棒的黑鬼，见到朝阳他们到来，高喊一声“威武”，立刻就闪出一位年龄稍长的妈咪，带着他们走进了里面的一间大屋。妈咪朝大屋里的几个小单间一指，说道：“请你们按照指示牌进入各自的换衣间，把衣服换掉，所有旧物一律放下，不得拿走。”

换得衣服出来，朝阳发现五个都是一袭黑衣，与沿路所见的所有鬼装无异。妈咪又带着他们继续穿过一条走廊，才算真正到了户事部办公的地方。

朝阳踏进门槛，就见得正前方一张大板桌前，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于正中，大板桌牌位上写着“户事部部长孟珂”的官品名号，看来这位就是阳间鼎鼎大儒孟子了。左右两边，各自摆着一条长桌，分别坐着六个老鬼，牌位上也都注明了职务姓名，有商鞅，寇准，曹操，李元霸，辛弃疾，和珅诸鬼。

堂内气氛寂然，老鬼们一脸严肃，有的在写写画画，有的在翻阅案卷。孟子在案桌上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着令堂下新鬼，速速跪下，报上名来！”此话一出，朝阳吓得裤子下面湿漉漉的一片，两个小鬼哇哇哭叫，一把死死地抱住张芸。朝阳长舒一口气，先强迫自己稍作镇定，再示意各位跪下，抬眼望着孟子，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其余四鬼，也都如法炮制。

“韩朝阳，你在阳世作何营生？”孟子表情一如既往，盘问朝阳，辛弃疾铺开纸笔，开始作催询记录。

“告部长大爷，小鬼生前乃省精神文明办公室主任，简称社精办主任。”朝阳本想像阳间历史剧里一样称呼孟子为“大人”，临到嘴边突然觉得称呼为“人”十分不妥，于是灵机一动稍作变更。

“社精办主任？这是个什么职业？什么单位？何种级别？寇老，你可曾听说？”

寇准稍作思考，说道：“回长老，据老臣分析，此为阳间新设部门，为厅级单位，大概与我界知府相当。”

孟子微微点头，继续问话：“身旁四鬼，与你何干？”

“回长老，此幼男韩慕龙，幼女韩格格，乃韩某骨肉，此女张芸，为韩某贱内。”朝阳慢慢适应了堂前环境，回答愈发从容起来，他手指菁菁道：“至于这个，是韩某生前秘书，名叫刘菁菁。”

孟子皱眉，问道：“秘书？可是本界所谓师爷？”

朝阳正欲详细解释，忽觉不妥，遂含糊其辞地应道：“回长老，就算是吧！”

“妙哉！阳间竟有女子为师爷者，可想此女非比寻常。既是师爷，文墨必定不俗，各位下官，可否出一题目验证此女？”

和珅立马站起，附和说道：“长老言之有理！如此，本官正有一上联，请堂下刘妈咪应对下联。联曰‘卿容倾国亦倾城’。”

菁菁还没有反应过来，朝阳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菁菁回过神来，急急应答道：“哦，哦，朝阳是我的如意郎！”

堂下几位坐着的官员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的捻须弄首，有的前仰后合，孟子再把惊堂木一拍：“什么师爷！蹭饭的么？”

曹操站起，慢声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请问刘妈咪，我这诗歌的下一句是？”

菁菁脱口而出：“我忘了带卫生巾！”

顿时大堂内秩序混乱，商鞅刚端起茶碗饮下一口浓茶，“扑”的一声喷出一丈之遥；李元霸提起他的擂鼓瓮金锤，锤得桌面上“咚咚”直响；还有曹操辛弃疾等长老，干脆离开座位，笑得一个劲儿拍打自己的胸部。

孟子伸长双臂，作下压的手势：“诸位，肃静！肃静！”

“韩朝阳，她到底是谁？从实招来！”

“回长老，菁菁的确是我的秘书，不是文字秘书，是生活秘书而已，请长老明鉴！”

“生活秘书？管什么来着？”

“回长老，菁菁主管我的日程安排，外加应酬，随喊随到。”

“有这样的秘书么？包括洗衣做饭，端茶倒酒？”

“回长老，基本上差不多。”朝阳觉得孟子的提问有些刁钻，似乎有打探隐私之嫌，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孟部长的问话，脸上汗流如注。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你的夫人！你怎么会有两个夫人？”

“不是这样的，长老！我的夫人是这一位。”朝阳手指张芸，极力辩解。

“不是夫人，也是小妾。作为阳间厅级干部，这个可以理解。”

“回长老，不是小妾，阳间不兴这个的，我和菁菁，仅仅是上下级关系，或者说，最多是红颜知己。”

和珅可见不得朝阳这种敢为不敢当的德行，便破口大骂：“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男子汉可别这么不地道！想老子那时，身为太监，也有三妻六妾，你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能吗？”

曹操也阴阳怪气问道：“上下关系？你在上她在下，还是她在上你在下？经常换位吧？”

堂内又响起一片哈哈的笑声。

此时菁菁说道：“各位前辈明鉴，俺就是咱朝阳的老婆，不，不，做妾也不错的，俺可是正怀着朝阳的骨血哟！”

张芸一听这话，发起飙来，抢前一步冲到菁菁面前，一巴掌打过去：“你这个妖精，难怪那时别人都说你和朝阳有一腿，老娘只当瞎子聋子也都认了，今天当着众老前辈的面当着我和孩子的面，竟然还这样张狂，如此不知羞耻！信不信老娘把你给撕了？”

孟子猛敲惊堂木，高声阻止道：“如此有辱斯文！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违者严惩不贷！”正欲加紧盘问，忽闻午间下班铃声响起，于是站起身来：“请元霸老弟派员好生看管他们，午饭后继续催询。退堂！”

（四）

退出户事部，张芸对菁菁依旧怀恨在心，却因一直有小鬼随身左右，终不便发泄。朝阳心里倒像舒坦了许多，以前他日思夜想能够和菁菁出双入对，恩爱百年，无奈阳间规矩繁多，压抑了人欲，刚才孟子也已默许，可见阴间的随性化管理深得鬼心，凡有梦想者，都能好梦成真。而菁菁这个在阳间才混了二十余年的丫头，虽然找了个半老头子，又是偏室之身，但在此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总是偷偷摸摸，担惊受吓的，可谓也心有所属，落地生根了。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下午催询刚刚开始，孟子就对他们摊牌：“根据我界律例，凡新亡之魂，先由户事部询查注册，再由鬼事部拟定发配方案，然后阎王爷钦定，超生者超生，留任者留任，送医事部领饮忘魂汤，至此各归其所。尔辈现在还是游魂散魄，若想修成正果，归赴其所，则概当听令！”

朝阳正心想着阴间恐怕也是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故意小题大做，实则混日子的鬼太多罢了。孟子继续下令道：“据情报部称，你等来由不明，形迹可疑，昨晚宾馆突生怪象，皆是你等所为，从上午对质来看，确有十分嫌疑之处，故催询验查时间充分安排。现命你等各自简要报告阳间为人时期的前因后果，相当于阳间机构的年终述职报告，但不得如阳间之时吹嘘造假，套话连篇。俗话云举头三尺有神明，事关你等前途命运，望慎重为之！报告之时，余者不得插言，干扰司法公正！”

朝阳心里一个寒噤，自己的前途命运，来生变猪变狗，原来还得靠自己的努力。阴间信息的灵通准确，自己已经领教过了，恐怕骗不下去，所以打算硬着头皮开始报告，或许以自己的诚实来博得孟老及诸位高官的好感，来时再变为人，重回高位，一家团聚，也未可知。

朝阳答道：“回长老，韩某朝阳，出生贫贱农家，靠读书打拼，谋得省级机关工作，又因结识老婆张芸，被身为副省长的岳父大人关照提携，才坐上社精办主任职务一年有余，本以为从此官运亨通，不料五一小长假携家眷旅游，于归途发生车祸......”

孟子打断他的话问道：“你为官之日，可曾有什么政绩？”

“无所佳绩，然也无所过错。出过三部关于为政的著作，皆为部下文秘代劳，署上自己名字而已。”

“这岂不是利用权力，篡夺别人成果？”

“不瞒长老，此系官场故习，不是小鬼独创。”

孟子沉思片刻道：“倒很诚实，值得表扬，我再问你，可干过什么坏事，心里可有恐惧？”

“回长老，近五年之中，揽得家产千万，皆为不义之财，收受房产公司别墅一套，赠送给小妾菁菁居住，其他过错，如嫖赌逍遥，公款吃喝，是常有之事，大人明鉴。平生最为恐惧者，是岳父大人退位，后台崩垮而东窗事发。”

“想你出生寒门，深受教化，却不为天下寒苦者谋事，一味损人利己，贪图享受，可恶可恨！至于坏事，定然不止于此，但念你已反思自己最大过错，又有环境影响使然，态度诚恳，便不需细说。今后有何打算？”

朝阳心想，还是说出肺腑之言对自己有利，于是答道：“望长老网开一面，朝阳仍希望重回阳界为官，此种生活，乃习惯以成自然。”

孟子摇头，“重回官道，必害人害己，不可不可！刘菁菁，轮到你啦！”

菁菁本想第二个回话的该是张芸，这样就有时间把自己的历史认真修饰一番再做报告，不料孟子点了她的名，而朝阳的如实回应得到了孟子的赞扬，于是也就实话实说：“奴家乃东北农家闺女，年方二十有三，读初中的时候被禽兽老师诱奸失身，遂辍学离家，来到南方打工，在一家娱乐场所做三陪小姐，三年前得到老公朝阳宠幸，遂离开污淖之所，为朝阳单位聘用，专事朝阳，呜呜呜呜，小妾身遭不幸，可气的是至今还是个临时工，婚姻大事上也不顺意，只能跟朝阳私会苟合，到这里也只能做妾，不得转正，还望长老慈悲为怀，代为做主，妾当感恩不尽！”菁菁一边说着一边呜咽不止，临了竟然轻移莲步，要跑到孟子身边，还不知要当着众鬼的面，对孟子做出何等讨好巴结的举动来。

孟子连连摆手道：“菁菁妈咪止步，不得干扰本官差事！”菁菁却没有停下，继续前行，李元霸离开座位，怒眼圆睁，右臂一挡，嘴里哼哼几声，把菁菁吓得倒退数步。

“菁菁妈咪，”孟子继续与菁菁刚才的话题：“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是五一小长假，该是你休息之日，或者是你与朝阳单独私会之时，为何却与他们一家四口，一同外出旅游？”

“回长老，朝阳本计划与我一起假借公差名义外出尽兴逍遥，无奈临行之际被张芸携慕龙和格格盯梢，并强行上车，遂只得一路同往。一路上小妾孤单无依，好生苦恼！呜呜呜呜......”

“既是假借公差，便是开的公车；既是公车，必有司机，为何开车的是你？你是司机么？”

“长老问的极是！因为是私会，自然不好让外人随行，朝阳瞒过司机，自拿了钥匙，待出发时被张芸缠上，再转而通知司机开车，司机却早已放假回到外省老家。我和朝阳都会开车，便轮流驾驶，只是我还没有拿到驾照，心里害怕被交警逮着。”

“如此说来，是公车私用。为何事故发生之前，没有采取紧急避让措施？”

孟子此话几乎问得菁菁无语，因为回忆当时情景，实在羞于启齿说明事发真相。然而菁菁对于撒谎失去了任何勇气和信心，她惧怕神明发怒，祸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转世投胎大业，便只好撕下遮羞布，向众长老和盘托出：“当时临到深夜，精疲犯困，朝阳为防止我疲劳出事，用他独创的解乏办法，反复摸捏我敏感部位，我一时兴起，也把他的下体当挂档器捏使，没有发现前面的大货车，加以正值大雨，心慌无主，故出惨祸．．．．．．”

“你从良服侍朝阳三年，又调到单位工作，朝阳有权有背景，却为何没有解决你的编制，遂了你抱金饭碗的心愿？”

孟子此言，正触到菁菁的伤痛处。她不禁泪飞如雨，声情并茂地痛斥起朝阳来：“最是长老善解人意！我菁菁对朝阳一片痴情，谁知道朝阳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莫非世上当官的男人都像朝阳一样个个贪财好色，吃了碗里望着锅里，还到外面四处寻花问柳？有朝一日说不定朝阳和别的姑娘打得火热，把我菁菁一脚踹了！可叹我菁菁竟是如此命苦，到死都只是临时工身份！呜呜呜呜，我的亲娘哎......”

菁菁痛斥世上所有男人都贪财好色，似有贬损儒教道德古训之嫌，有悖儒家纲常伦理，所言实在难以入耳，孟子听不下去了，于是打断菁菁的哭诉说道：“如此看来，又是一桩由临时工惹的祸了！菁菁妈咪，稍安勿躁，本官对你的催询报告就此打住，你暂且一旁歇息。”

待到张芸报告，她也说得简洁明了，与朝阳菁菁如出一辙，首先介绍名姓职务等等。她说自己能够坐上药监局副局长位子，在省城能够呼风唤雨，无非是自己遇到了一个拼爹的大好年代，自己儿女双全，丈夫能耐，一家和顺，却不料半途杀出个“小三”，把自己的幸福分一杯羹去，如此也就忍气吞声算了，竟然连遭不测，奇遇车祸，怀疑自己遭受了朝阳菁菁的算计，把自己害死，好让他们明目张胆疯狂一把。然后说到自己车祸发生时本没有断气，纯粹是交警医疗部门作风拖沓，贻误时机，而且在医院急救中心，不知道医生给自己打了什么假药，自己感觉全身发冷抽搐，而后一命呜呼。说到此处，张芸哭得惊天动地。

孟子竟然没有阻止张芸的哭泣申诉，只是安慰她说，阳间之事，非阴界所能管判，其所遭遇，本部在提出归宿去留建议时当慎重权衡，再提交鬼事部研究，或许阎王爷会予以特批。

韩慕龙自打车祸发生，魂魄游离于阴间直到现在，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自以为身体接受了某种特异功能，正在激情穿越之中。他一直幻想着如那些穿越小说和剧情一样，自己变身为白马王子，受到无数多情美少女的热烈追捧，或者回到唐宋五代，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来驾驭整个世界。然而一整天来，受到一帮老儿的盘问嘲笑，心里万分窝火，他妈的什么穿越？把老子当犯人对待！真是岂有此理！当孟子要他做例行报告时，他半天既不吭声，也不好好站立，眼睛盯着脚下，右脚在地板上来回画圈。

孟子第二次大声命令他：“韩慕龙，快快从速报告，不得拖延！你可听得清本官的话？”

韩慕龙一脚把地板跺得山响：“妈那个巴子，什么鬼地方？老子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你老儿死不拉几的，算个鸟啊？”

孟子一脸愠怒，脸色发青，其余诸官侧目以视，想仔细看清楚这个韩慕龙究竟是何等怪物。

商鞅发出话来：“韩慕龙小子，你出言不逊侮辱长老，本该严惩，念你年幼无知，又是初犯，就此免过，请速速招来，不得废话！”

“你又是神马东东？”慕龙抬起头来，盯着商鞅：“废话你个球啊？我靠！你以为你是vip啊？就不许我拍砖啊？你拿点给力的玩意儿出来行不行啊？有木有啊有木有？你的棺材不是翻盖的难道是滑盖的啊？衰啊！杯具啊！鸭梨啊！老子钻石王老五啊，眯着眼都比你酷毙！奶奶的浮云啊！尼玛广告不让看，突然蹦出个电视剧来！坑爹啊？这年月吗地方都不好走啊，还是幼儿园好混啊！耽误老子泡妞啊，老子high不起来呀！你有料就拿出来抖啊！抖得过乌龟王八，老子破费请你们反糜烂！......”

慕龙近乎疯狂的咆哮，把孟子们搞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这小杂种说的哪国语言？一句也听不懂，该是发神经了不是？

慕龙还在喋喋不休，和珅的鼻子眼睛皱到一起，本欲发怒责骂几句，却不知从何骂起，只一个劲儿摇头摆尾，嘴里“啧啧啧啧”不止。所幸李元霸年轻，对慕龙的疯言疯语倒还听得几分清楚，他提起那擂鼓瓮金锤，大声喝道：“何方来的妖怪，竟敢在此撒野！你蹦的够了没有？想要pk是不是？我吐！我呸！再不好好回话，小心本官一锤打死你这个孽种！”

这个慕龙，真的猖狂到家，面对李元霸的呵斥和铁锤，竟然全无惧色：“你又是哪来的野种？老子的爹是大主任，老子的外公是省长，小心老子撕了你那张臭嘴！”

李元霸顿时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你老爹是主任，老子的爸爸还是李刚呢！小畜生，看锤！”话没落音，身已飞到慕龙跟前，正欲一锤打将下去，孟子大叫一句“不好！元霸收锤！”众人一齐扑向元霸，将他死死抱住。

朝阳，张芸，菁菁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哇哇大哭，也纷纷伸手拉开慕龙，场面一片大乱。孟子自掌管户事部帅印以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日如此尴尬动乱的场面，一时慌了手脚，他急急跑回到座位，拍响惊堂木，匆匆说道：“催询到此结束！朝阳诸鬼，暂回宾馆歇息，听候发落！散场！”心慌之中，孟子竟然错把“退堂”说成了“散场”。

（五）

朝阳一行仍被押送回鬼门关宾馆歇息。一路上，菁菁和张芸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相互指责谩骂，朝阳劝解无效，想到在宾馆里又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也就顾不得斯文和体面，一味公开偏袒起菁菁来：“张芸你给我好好听着！此地是阴间，不是你老爸管辖控制的地方，你也别想再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户事部各位长老，都已默许我与菁菁的关系，你还起什么鸟劲？发什么飙疯？你容得下菁菁就和睦与共，容不下你就自己滚蛋！莫要等到我一纸休书把你给休了，咱们彼此就面子体子都没有了！想控制我的话，就把你老爹一块拉来，我给他陪葬！”

第三日上午，朝阳又收到一封由阎王爷亲署的旨令，大意是经户事部周密催询，综合各殿前大员意见，朝阳一行似有身体及精神明显异样之状，为了我阴界社会安定和谐，确保超生魂灵素质，特令医事部对朝阳等五位游魂，即日进行体格心理诸项查验，此乃阴界首一特例，望相关部门和长老引起高度重视，速速办理，不得违抗，钦此。

医事部位于阎王殿东侧的一个独立院落之内，与阎王府最高医疗机构“阴界特级医疗总部”合署办公，担任部长一职的，乃是史上医学鼻祖扁鹊，另有华佗，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等都在其麾下就任，加拿大人氏白求恩，这位一生奉行“大爱”的洋专家也在其列，至于史上著名的“女中扁鹊”淳于衍，则在此作为妇幼保健科权威专家，享受阎王爷颁发的“有突出贡献专家津贴”。

朝阳一行顺次完成了常规体格检查，包括血液和大小便化验，ｘ光透礻见，ｂ超，心脑电图，核磁共振等等西医项目，由白求恩主持；中医主要是“望闻问切”四项；另外，张芸，菁菁和格格她们，还接受了淳于衍大夫的妇幼类专家门诊的查验，朝阳，慕龙和菁菁还被安排到心理咨询师那里接受咨询。全部体检完成，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而后医疗总部给朝阳一行，各自在皮肤里植入了一枚微型电子设备，据说在阴界所有鬼魂之间，可以互相传递信息，随喊随到，还能够起到监听监视，警报身体异常变化的作用，特别灵验。傍晚时分，朝阳他们依旧被送回鬼门关宾馆。至此，所有关前应有程序基本完成，只等阎王爷下达领饮忘魂汤，超生发配的诏令了。

体检完毕，朝阳一行倒无所事事，可却把医事部各位长老得晕头转向。各路检查的结果汇集到扁鹊那里，扁鹊看到报告单，竟然傻眼了，每张报告上竟然都有许多问号，说明医事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解之谜。

此次普查的综合结果，朝阳有肝无心，内脏不全，血色墨黑，体内布满各类无名毒素；慕龙四肢发达，脑细胞奇缺，脑电波显示明显高亢紊乱，疑有人性泯灭，愚顽残忍，六亲不认，厌世暴力的倾向；菁菁的心脏状如古币，身发铜臭，血液虽为红色，却不流回心脏，只在四肢打转，且冷酷如冰；张芸的结果比较正常，但脑细胞没有活动迹象，更年期症状突出，肠胃功能亢进；唯有格格的体检结果，最让扁鹊纠结不已，其年龄尚小，七岁不满，却胸部ru*房突出，阴部毛囊发达，须发浓密，卵巢排卵数量惊人，为正常成年女子五倍以上，且周期不定，想来就来，其身高一米零三，似已停止发育生长。

而且，菁菁的妇科检查结论，确如菁菁所言已经怀孕，胎儿形体完整，大概五个月以上，但是此胎阴阳不辨，人畜难分，有脑袋三个，肢体七条，眼睛五对，耳朵四只，尾巴四条，身躯一副，皮面似长有花色毛绒。淳于衍看到此种怪物，差点吓死，也不敢妄下结论，只得在诊疗书上，打了五十七个问号，像摆脱瘟神一样急忙把报告单交予扁鹊。

扁鹊连夜召集阴界所有知名郎中大夫中医洋医，共四百四十四位各级长老专家，紧急研讨会审那几份体检报告，大家瞠目结舌，许多长老想趁机一溜回家，无奈大堂四周有众多御兵把守，可谓插翅难逃，大家只得静坐于此，一言不发，干等扁鹊收场。

扁鹊为打消众长老恐惧与顾虑，自个儿滔滔不绝地做起了众长老的思想工作来，并引经据典分析中外阴阳案例，说此类怪异情形，其实世上并非绝无仅有，远的不讲，就讲阳界岛国日本，公元一九四五年被原子弹轰得一塌糊涂，许多后死的游魂，就有此怪象发生，据说都是因为罹遭核武器爆炸之苦，扰乱人体新陈代谢而致畸形。当然，我阴界众位长老，并未得到阳间复有核武器爆炸的消息，至于朝阳五位游魂，问题虽然蹊跷，原因虽难查询，但并非无法结论，我等各位长老，无论彼时在阳间，还是现在在阴间，都是医界名流泰斗，我扁鹊老儿坚信，有我们阎王爷的英明正确领导，有阴界全体鬼魂的大力支持拥护，有医界各位同仁不怕险阻，誓死无畏的奋力拼搏，此难必除，此关必过！

时近午夜，外面忽然响起“阎王爷驾到”的传话声，扁鹊及诸位长老慌忙起身迎驾。原来阎王爷得知医事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千古难题，连夜召集各地名流研究探讨，内心感动，遂特意安排阎王府顶尖级厨师，为众长老熬制仙羹，并亲自护送过来。

众长老立刻群情振奋，高呼“万岁！”跪在阎王爷面前立下毒誓：“不破此案，誓不为官！此案不破，断子绝孙！”

大家饮足仙羹，顿时如醍醐灌顶，勇力倍增，阎王爷抓住火候，再做一番安抚后才起驾回殿。扁鹊重新召集各位长老复位，于是发言十分踊跃，分析十分精辟。然后长老们查的查催询案卷，看的看体检报告，翻的翻医学古典，问的问各路信息，终于在天亮时分，一致通过了如下可以资为最后依据的权威性定论：

一，公元二零一一年的日本福岛核泄露事件，不足以作为朝阳等游魂身心产生变异的依据。

二，朝阳有肝无心，血色墨黑，为长期不分昼夜拼杀同党，谋求钱色官位而发生变异，其胸腔附近似有齿痕，疑为天狗夺噬心脏所致。患有此症结者，一概失去天良，善使暗器机关，神智思维言语行为异于常人。体内毒素，多为失心后积压的阴弊怪性，此外还藏有如冰毒，麻古，摇头丸，ｋ粉类成分，也有少量因不注意饮食习惯，吃下的少量如地沟油，激素，防腐剂，有害矿物质等等。

三，慕龙脑细胞奇缺，部分与朝阳习性饮食有关，属于先天遗传缺陷，大部分症结，在于慕龙抗拒一切良性教化，过多涉猎如暴力杀戮抢劫色情穿越等游戏影视书籍，故支持其他言行喜好的大部分脑细胞萎缩消失，少部分脑细胞亢奋疯长，并致身心怪异，虽四肢发达却人性全无。

四，菁菁心如古币，身发铜臭，皆因崇拜金钱，不惜身体不择手段一味捞钱所致，血液不回心脏，源于血管为钱币屑沫堵塞，心无血则冷，心冷则四肢冷，为死状。以此可推：菁菁与朝阳之间，都是各怀鬼胎，无所真心。菁菁腹中怪物，因果所致，不言自明。

五，张芸本不该死，但死前接受了假药注射，被动服下毒胶囊，此毒胶囊含有大量劣质皮革垃圾成分，其元素可迅速堵塞心脑血管，导致大量细胞功能丧失，故而不治，张芸作为负责药监的官员，最终死于假药，既是莫大的讽刺，也迫使我们警醒；脑细胞停止活动，胃肠功能亢进，表明其长期凭借坚实可依的后台，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而更年期提前到来，说明心中长期有巨大而又无法排泄的纠结烦闷，致使内分泌严重失调，此症与菁菁的出现不无关联，或也因不义之财揽积过多，极度劳心费力，担惊受怕所致。

六，从以上五种情况来分析，格格身体的怪状，就无需检查即可以得出结论：无外乎摄取假药，毒奶粉，其他有毒食品，激素，有害矿物质等过多，以及遗传因素作怪所致。可以推断的是，人类的道德良心和责任感，正在广泛而深刻地退化甚至消失，人类正在一步一步地给自己挖断后路，自掘坟墓。

扁鹊反复翻阅着由众多精英智慧集成的无可辩驳的结论，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异常愤慨，作为一个掌管阴界医事的最高长老，一名阴阳两界都久负盛名的权威专家，此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该有多重！他在报告上签发意见盖下印章后，命华佗火速移送鬼事部。然后，他顾不得休息，铺开纸墨，奋笔疾书，从官吏治理，医疗保险，环保卫生，交通秩序等角度，洋洋洒洒写下万言谏书，心急火燎地急赴阎王殿台，亲自交到阎王爷手中。

阎王爷认真审阅了各部交来的奏本，充分征求了鬼门关，户事部，医事部，鬼事部和情报部众位长老的意见，然后朱笔一挥，在鬼事部奏折上签署了“准奏，立即实行”的批示，交由相关部门办理。

很快，朝阳一行被医事部官员带走。一路上，朝阳不住地打听各自的去想归宿，官员们一语不发。

到得医事部，就被每三个官员押着一个，分送到不同的房间，有护士端来忘魂汤，强行灌进他们的嘴里，然后被差吏架着，步行到阎王殿台。

阎王爷手持一条白须长鞭，从阎王殿走出来，对着朝阳他们，长鞭一挥：“去也！”......

原来阎王爷签署的发配结果，朝阳，菁菁，慕龙和格格四个，因其身心所具毒性太深，暂且不准重返阳界，免得再次贻害人间，引发人类灾难，令其各自留守一座孤岛，或存或灭一概顺应天命，若五百年后仍然阴魂未散，再行考虑超生阳间；张芸习惯了养尊处优，不劳而获的自在生活，自主功能基本消亡，索性发配阳界，从此沦为生猪，使之乐得其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