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这死》

·一·

1989年3月26日

你吞下了夕阳的桔子

乘上山海关的列车

携上《孤筏重洋》信仰的勇气

你挥别了中国9600000平方千米上生存的亲朋

精心准备一次奢华的西方之行

你倾心于《圣经》的重新

更彻底于《瓦尔登湖》人生反思

用生命诠注《康拉德小说选》的文化美学

你是那个唯一能背起

嘶心裂肺列车的天使

你挥别了荒凉山冈上站着的四姐妹

你的黑翅膀飞遍草原的天空

逆行的风

来自她们的柔软的发际

所有的梦都被乱发剪碎

生命以桃花盛开

却以昙花逝去

那些女人们随黑缩小

唯留茫茫

·二·

26日，你以匍匐的姿势向前赶路

催促着列车，仓促地

宣告与众不同的凄凉

此后的每个三月

你的灵魂却孤独坐在麦地上

麦禾青青，就像你

为众兄弟朗诵伤心的诗行

麦地中涌动着层层波浪

由着锋利的麦芒划出一道道

深浅不一的伤

你以鲜血的勇气驾着风雨

打破寒冷的土地

·三·

你这么长久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精神高度缺氧

是诗歌迷失了方向

在疼痛的大地上

我们围着你的诗输送新鲜的血液

三月，十个海子终于复活　

你骑着白马，飘洒着黑头发尘土飞扬

不要说，不再相信爱情

即使你心若冰霜我们还虔诚地对未来仰望

无论有多大的风雨

允许我叫你一声海子走出阴霾，就有阳光

·四·

每次读你，海子　

全世界的兄弟们　要在麦地里拥抱　

我来之前，你独斟苦酒

我来之后，你不再孤单

我们一起等到麦田成熟

春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

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三月后，你坚守住麦子的手掌和秘密

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你相信自己练成了不死的气功

来年麦子青青的时候

会有十个海子复活

兄弟们都知道你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送给每个兄弟温暖的信息　

《三月街头》

三月街头的绿越来越少了

一些绑着绷带的树搬了进来

去年三月来的树怎么没有鸟的巢

虽又长出新鲜的叶子

树站在医院面前它想挪动脚步逃离

不想做算命者的保护伞

也受不了眼前的风景

每当下雨泪珠

从叶尖悄悄滑落　

每天都有新的车祸发生

每天都有病痛者抬进医院

每天都有富贵荣华来清理过剩

这一切都在盲人的手中比划　

树和算命人很近心却很远

树跟医院只有几米的距离

却仿佛隔了一个春天　

《我的诗歌》

我总站在海子飞翔的铁路旁

等待，荣光也为我停留一刻

那无字的诗稿来自远方

总相信我的诗歌

会乘着海子的翅膀

一起鸟瞰三月的风光

我相约海子在三月奔跑　

跑过夏日艳阳，秋日草原　

一直跑到那一望无际的稻田　

稻田边，看到风的四姐妹和十个孩子　

她们在呤咏诗歌

——我们像玫瑰一样怒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