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月上柳梢,人约黄昏时候,我总是喜欢一个人走走。
在我家不远处有一个小公园,那里有一片白杨林和一个不是很大的人工湖。这个公园虽不是花团锦簇,却也幽静、雅致、整洁,是人们乘凉和散步的好去处。尤为这里的白杨林和人工湖是我的偏爱,也是我经常伫足的所在。无论是细雨霏霏的天气,还是晓月如钩之时,我总是爱到这里流连……
今晚的月色真好,情不自禁的又勾起了我要出去漫步的兴致,此时我的心情也格外的好,似乎被这甜柔的月光感染着…...和往常一样,伴着这柔美的月色,我又信步来到了这里。仰望头上的这轮皓月,那月亮就像似别在星空上的一枚徽章,那浮动在林梢上的飘摇的月光,是那么的令人心驰神往,那游移在白杨木叶子上的翦翦轻风,和那筛落在枝桠间的轻柔而又曼妙的月色,是那么的令人心潮旖旎,就连那远处传来的蛙鸣,也似乎被这淡淡的月光渲染着、牵动着,那叫声也似乎变得如此动人、悠扬。
我好喜欢这样的夜晚,更喜欢在这月朦胧,鸟朦胧的夜色中漫步,这份恬静与安宁,让我感到无比的闲适与宁静,我的心也似乎不再有那些许的、隐隐的痛了,心头掠过的是那丝丝的甜美和阵阵馨香所带来的无限柔情……
我喜欢独处,喜欢一个人在这样晓色迷蒙的月夜里走走。那份朦胧与静谧,无时不让我感到心灵的恬淡与舒适,我几乎忘却了我的那个小小的、无端的落寞与轻愁。感谢月光!此时让我忘掉早该忘却的记忆。不由自主的我竟信口吟诵了前人的一阙词:
“数声鶗鴂,可怜又是,春归时节,满院东风,海棠铺秀,梨花飘雪。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自是‘幽人’(原文 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我漫无目的的又来到了那个常去的湖边,坐在那块石头上,托着腮静静的望着湖面上洒落的点点星光,不知道为什么,那该死的漫不边际的、胡思乱想的心绪又捉住了我,那个“不由自主”又开始作祟,天马行空又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扉,望着眼前的波光粼粼和枝叶婆娑,看着周遭的万物,这一切的一切又撼动了的情潮,不知何时那飞絮游丝,垂柳碧波,梁燕斜飞,从什么时候开始春天已然从身边溜去了呢,那匆匆的脚步怎么就没有察觉?
“问春何苦匆匆,带风伴雨如驰骤,幽葩细萼,小园低槛,壅培未就。吹尽繁红,占春长久,不如垂柳,算春长不老,人愁春去,愁只是,人间有。”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知春去处,换取归来同住。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
唉,别笑我,我只是无奈春归,感叹这“一春憔悴有谁怜”罢了。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也许是多愁善感的性格造成的吧,说不上为什么,有时候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哪怕是春来暑往,也无时不让我感伤…..“你的这份情怀,怕是与红楼中的林妹妹是同宗也未可知吧?”这是“嵩”经常取笑我的话。言犹在耳,可其人何处?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人面不知何处,桃花却依旧。此时,夜已深了,一个真正的夜晚来临了,凝望着月亮从树梢上筛下的满地光斑,闪闪烁烁;听着这月光在树林里叮叮当当地飘落,在草坪上和湖面上,那哗啦哗啦地拥挤声更加令人感到心醉神驰……清风袭袭,更深露重,在暮霭和蛙鸣声中,我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那份安谧和幽然,真的难以描述:“归路烟霞晚,山蝉处处鸣。”此刻我已了无睡意,躺在摇椅上,遥望这一轮明月,我好想把自己的这颗心打造成一只巨大的托盘,把缕缕月光贪婪的收揽和积蓄,然后供自己打着折扇,躺在摇椅上,随光浪浮游,细细的品味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或是感怀:“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的意境。再或者是伸出手臂,看着自己的一道静脉里月光的流动……枕着月色,在摇椅上慢慢的想着“嵩”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明月。”“你的眼睛就像两滴雨,每滴雨里都含着一个梦,只希望它永远不要从枝头上跌落下来,让它悬在那儿,梦也悬在那儿……”“嵩”还算是了解我,但他虽然看得出我的眼睛,却找不到我的梦。感激上帝造人,把“思想”深锁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不必担心别人发现,否则,这世界是不是还能如此安宁?幸亏自己能够隐藏这份心中的寥落与沮丧,幸亏“嵩”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你像雨一样的迷离,像雾一样的朦胧,你的唇边总是挂着一个飘忽不定的一个难解的微笑……”
“月胶惊乌栖不定,更漏将阑,轳辘牵金井。唤起两眼清炯炯,泪花落枕红棉冷。”我枕着臂弯,看着天幕上闪烁不定的遥远彼岸步步向我逼近,我此刻不知身在何处?也许是一个无知无识的孩子在荒漠里孤单的迷途?也许是站在永恒之界和绝对之境的入口,正在接受上帝的召见和盘问……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向上帝诉说,回眸中,我的心和我的历程是由无数的点点滴滴拼凑而成的,这其中有无尽的梦幻和欢歌、有无限的深情和相思,有不尽的苦涩和伤痛,还有阵阵的萧索……而今捧着这一份份过去的碎片,却什么也拼凑不起来:“彤云久绝飞琼宇,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幽人眠不眠?香销衾冷残烛弱,静数凉天,静数凉天,又误心期到下弦。”我这样回答,不知道上帝允否?但只恳请上帝老人家高抬贵手,眷顾小女子一下下,将快乐和幸福布施一点点给我好不好嘛?
此时此刻的我,独拥香衾,在无眠的月夜里,编织着这美丽的梦,缠绵的梦,迷离的梦,可笑的梦……这梦魂只在枕头边,几度思量奈何天。深宵一场黄粱梦,原来恰中似浮云,尘劳何事最相亲?今朝忙到夜,过腊又逢春,流水滔滔无住处,飞光忽忽又西沉,试问世间谁又怜取眼前人?个中须着眼,认取自家身!可叹知心唯有月,明月知音何处寻?。“夜来风雨匆匆,故园定是花无几。愁多怨极,等闲孤负,一年芳意,柳困桃慵,杏青梅小,对人容易。算好春长在,好花长见,原只是,人憔悴。”无奈,无奈。眼中禽泪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子规声外,晓风残月,暂满还亏,待得梦圆是几何?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日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莫,莫,莫。
书于壬辰2012年6月1日深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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