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河湾村小偷猖獗光顾，一些人家常有鸡呀、猪呀等财物被盗。一时人们寝食难安心意惶惶。小偷所谓小，他当然有过人之处，他不偷耕牛。偷耕牛要法办，公安会动怒，村人猜测罪名是破坏生产。小偷小摸你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即使抓住了也只配痛殴一顿，公安哪管得了这么多事。

河湾村人曾抓住了一偷鸡贼，仔细一看，却是一个女的，而且就住在邻村。村人佯为不识，将其五花大绑在一棵大树上，叽叽喳喳商议良久，义愤填膺的人群本想过过拳击瘾，却终下不了手。最后在几位长者倡议下，将其驱逐出境。女贼往村外葱翠的麦田彳亍而行。村里有两个光棍以这样太便宜她为由追了几里地，还有几个有妇之夫也想去追，被婆娘揪着耳朵被儿子扯着衣角失望回家了。其实村人心里雪亮，她们是想趁机粘粘女人的狐媚子气。具体有没有实施只有两个光棍最清楚，村人懒得管了。　

黄牛娃爹就是其中的长者之一。不知为何，黄牛娃爹活到头发胡子花白，儿子孙子都南下广东挣大钱去了，村人还是几十年如一日叫他黄牛娃爹。黄牛娃爹也不介意，乐哈哈的。

黄牛娃爹在村南头盖了间小瓦房开小卖部。每天摘几根豆挂子，就几块腌萝卜，晕晕二两烧酒，又悠闲又自在。生意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老了老了，一老百事了。早断了青年中年时期发家致富的念想。儿子们却很争气，在外帮人做衣服，也在村里竖起了二层小洋楼。黄牛娃爹知足了。黄牛娃爹曾当着一群打百胡的老牌友扬言，等今年儿子们回来过年，我就去了算了，硬要活成个老妖怪拖累娃儿们，有啥意思。老牌友只当他输了钱发发怨气，脸上笑嘻嘻的不置可否。　

黄牛娃爹是见过一位小偷尊荣的，这着实让黄牛娃爹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村里有好事者传言，小偷一晚曾君临杏花家，那是他半夜起床解馊看见的。杏花男人也外出打工了，杏花光溜着身子正囫囵大睡。小偷静悄悄在黑黢黢中翻弄一番，居然色胆包天上了杏花的床　??????　杏花却矢口否认，说那个挨千刀万剐的造老娘的谣。杏花不承认，村人也只私下闲聊，庆幸这倒霉事自己没遇到。可就在这一晚，那小偷又踅摸进黄牛爹的小卖部，拿烟拿酒时碰落灯盏，黄牛爹惊醒，扯亮电灯。惶急中小偷戴的面具滑落了，那面具是小孩子戴着玩的孙悟空、猪八戒之类的薄塑料片。黄牛娃爹定睛一看，竟是三队的某某。某某气哼哼扔下10元钱说：“你不害我，我不害你。你要传出去，别怪老子刀子不长眼！”黄牛娃爹一时哑口无言噤若寒蝉颤抖不止。以后，黄牛娃爹叹着气在牌友中说他见过小偷，但绝口不肯说出小偷的名姓。牌友们也理解，得罪小偷这无脸无血的亡命之徒，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今年春节初六，黄牛娃爹果然在夜里上吊自尽了。那几日家里儿孙归巢喜喜庆庆过着大年，亲戚朋友们都没有外出。老牌友们说，还是黄牛娃爹会算计，免得不过年不过节的死了，孩子亲戚们大老远回来，既要花车钱又耽误打工时间扣工钱，趁着都在家里热热闹闹送终，值了。黄牛娃这样做，是有先例的，村里一位婆婆也选择在春节上吊自缢了。　

黄牛娃爹走了，村人为了驱邪气每人集资50元后又再追加100元请了天门皮影戏，唱了七天七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