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痕迹莫沉魂

发表于-2012年05月28日 晚上10:10评论-1条

熊痕。有些话还是说不出口。当我只身来到北岸,面对海上飘渺的林立大楼,我想不起来谁给我这个念想,让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

有时即使在梦里,潮涌还是会肆虐的朝我奔来,我看不到你模糊不清的五官,也听不清你在潮汐里歇斯底里的叫喊。只能凭借你的口型,笨拙的咬着舌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早晨起身,泪水打湿枕巾,然后大笑。笑到全身发抖,来源自内心浓烈深邃的气息,争先从口中夺出,如同咒语。

----------

我再次上了五台山清凉寺——碧落山上,望见紫烟渺渺,木林桃花颖红。清爽的院子,或有花瓣顺着四合院的古瓦窠臼,陡然旋落。老尼以身朝北,双手合十。

如多年之前,她披着袈裟,手持一把淡黄色的笤帚,目颜淡然。从她的素衫中我仿佛看见失色灰烬,曾向切慕神般切慕于爱。

老尼从袖子间抖出一本佛经,说:乘坐海轮,对着大海念起直到大海平静。佯笑般望向苍空,一暖阳光刺得眼脉生疼。

一年之前,还清楚记得你在海轮上伸开双手,童真的伸开双手,朝天拥抱。你说,晗,如果我的双手比军舰鸟的翅膀还要广阔,我会努力地抱着你,飞向很高的天空,或者穿过烈日,融为一体。

转过头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澄澈的目光,闪烁着满满信仰和世界光华。曾经用这种感觉写过无数小说,而小说的末尾只是淡然,结局如石板剞劂。一说凄绝落幕,一说惊艳昌盛。然搁笔一刹,内心无比笃定安逸,如同壁画贵唐女子的荧光青镯。垂眼见生死离别,亦或是赴汤蹈火。

时光太久,望着海平面,太阳穴嗡嗡作响,陡然间翻天覆地,觉得晕眩。

到了夜晚,这种感觉逐渐变淡。看着夕阳落成一条海面线,云空沙鸥翱翔。天空潮湿的狠,雾雾蒙蒙灰白交织。

从衣袋中掏出a4硬片卡纸和自动笔,自从习学了素描,就一直保持了这种古怪的习惯——常常痴迷望向天空,如同侍弄像机的摄影师,不断调整角度,捕捉最真实和灵动的一面。

这不仅是一幅图画而已。因为他像信徒朝圣的信念,需要笃定和无比的耐心,而与他们不同的是,这里不曾相信奇迹。因此不如无情,摄取了太多灵动,让肃穆沉入心海,显得做作。

痕,你是否记得我们的公寓?那里装裱了太多摄影相册,一起牵手拥抱演绎童话,身边却始终没有一只会飞的生灵。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需要你的付出,需要榨取你所有的情感。那一时间,我忘记了天空如此浩大,忘记了生灵。宠溺在你的怀里,闭眼,狠狠吮吸即使是一点剩余。

海明轮——汽笛鸣起。月光照在雪亮的滑铁杆上,扬起头,冷冷看着荡起浪花的一层又一层。偶尔有溅来的飞珠水,猛一哆嗦,敏锐的感到细腻。

仿佛如你

虚空幻灭

亦如同细纱丝绸搁置在肌肤

耳风呼呼且粘稠

或是那些细腻如丝的承诺……

“你要为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我们一起,化作永恒。如果不能哪怕化作痕迹,”微笑般你说。

一年前。我们乘坐海明轮,你着装者蓝色衬衫,右手带着寺庙求的檀香珠子,和我一起看海。真的,我不相信我们有永远,正如我从未说服我要离开你。我依稀记得,你拨弄我的长发,在古老的许愿树上寄上一条红丝带,皓齿雪白,像极了初春的天真孩童。而我在那一刻,习惯性的掏出纸笔,刷刷的不停描绘。

在树叶的阴凉下,你原谅我的古怪。让我如此怪异的记下一点共存的念想。时常,当我无意复加的痛哭流涕,我都在想,若是那一天没有参天古树,没有佛香檀珠,你是否亦然会站在曝烈日光,耐心的笑着,晗儿,快点。

呐——记忆模糊……我只记得海天岸边,你欠我一句,妻子。但是我爱你,胜过所有。所以我答应你的一切,哪怕不应该有的要求。微笑。

“哈欠——你瞧,是海天欧。海滩上的云朵都是蓝的。”舒适的伸一个懒腰,懒洋洋躺在柔软的沙滩上,“居然连云朵都是蓝的。啧啧。”

我不说话,只是笑着。宠溺在你的怀里。手旁歪立着五颜六色的小伞,深深插入沙堡,仿佛宣扬着世界的童真和美好。

“晗?”

“恩,我想说,风也很蓝呢。”

“傻瓜。又说傻话了。”摘掉太阳镜,满眼的疼惜与温暖。

——其实风一直很蓝,有时比大海更蓝。

呐。你知道么,亲爱的。无论何时牵着你的手心,一如深秋的晚阳。如此安全和成稳。有时,我甚至愿意不顾一切压在一场必输的赌局上,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爱你。

除了这些,我已经分不清什么对错。

于是,一切很自然地开幕,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向晚的黄昏外——急匆匆的找到一家旅馆,挂号、开房、亲吻、脱衣……对着稚嫩的身体,如同气喘吁吁的野兽,硬生生撬开紧闭蚌壳,一寸一寸的反复深入。身体如同蚕茧破裂,从内到外,痛不可忍。咬紧薄唇配合着呼吸或温良成熟。因为有太多话和场景仿佛翅膀,飞的过不可逾越的上空和太古——

让我甘愿,如此沉沦。并且沉沦下去……

一觉过后,身体异常轻松。看着这造价昂贵的套房,典型的欧洲贵族设计,铜质的水桶和餐勺,苏格兰风格的桌角布。溃散成灰的檀香散落的星星点点。

男子早早已经苏醒,端详着他。

“以前我并不知你有敬佛的习惯。”把玩着女子脖间的玉佩,嗔问。

“恩。和你朝圣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生起炉火,点燃一把檀香,做虔诚的信徒。那一刻我相信奇迹,或是奢望奇迹。”

“呵呵乖,抬头。我总想好好看看你,每一个地方都要看清。”

他顺手拿下床头板上的镜子,周边雕刻着精致的鸾凤,那是一种精致小巧古老铜镜,木头散发着梨花香味。他端在女子面前,如同一幅简单的绘画,镜中的温雅男子,内心恍惚笑声放肆。

一直习惯折映在琉璃、水晶或是镜子的倒影,如相机一样真实,不过一个是摄下了肉体,一个是倒映了灵魂。

垂手。下意识的遮掩身体,开始泣血般在心底流泪。当一个人真正裸露在镜里,一切谎言与虚假无可遁形般透彻,人世不可能脱离谎言,如同离开水人便无法生存,在此变得越来越聪敏和冷漠。

许久,晗都认为,那些冠以冠冕堂皇的誓言和对白——其实,更应叫做对策。

神,作为你的信徒,在我一切都失去的时候,我是如此切幕于你。而是否如同未开锋的镜面?需要更多的葬礼解封魅惑的慈善。

晗抚摸着他分明的棱角,抚摸着他的额头,他的眼,找到脱下的上衣,低下眼睑。

摊开纸张,习惯性的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图纸里画着壁炉,壁炉旁的瓷瓦,绘着一幅陈年的古画,古画上画着一名女子,在寺庙矜持的手着青莲,旁边,燃起一把清香。

有朝一日,那画中的女子会成为自己。

——晗在图纸的底格里,清秀的写下这几个字。这不是现实,是一种预言,对自己最好的寄宿。或许很多人不曾看到海上星空,璀璨而宁凉,折映入海,如潮汐般汹涌,激扬的使人窒息。人们都以为的warm,就像这无比繁华昌盛的虚白。

醒后,一切如星空璀璨而遥远。晗微微笑着,合上图纸,抱着身边伪善的男子沉沉睡去。

梦里她不止一次梦见坠落悬崖,而他就在天空,长出翅膀,飞往星空。即时如此,她依旧不可饶恕般,歇斯底里的呼唤于他。猛的惊醒,身边的他依旧甜蜜酣睡,手心密密的一层汗水,湿透了掌下的床单。

借着微弱灯光,再次展开图纸,呆呆的看着。如果有朝一日预言实现,仿佛许多年前拜火教中的丹尼斯晓知天意,即时是静等天灾,也不可放弃须臾回忆。

第二日,烟雾缭绕,清晨大海平静异常。

海明轮等待游客进船,便缓缓驶向西方。隔岸的无名小岛,花朵长满山谷,仿佛花海。听船长说那叫彼岸花。这种花有一个美丽的桥段,传说坠入大海的爱侣魂灵不愿登天,男性化作花朵,花蕊柔弱,花朵刚强,不管风吹雨打都不曾掉落,毅然包围着飘渺的质体,而这里面的质体就是女孩的灵。

船长合掌,淡蓝色的眸子望着大海,觉得心暖。

午后,橙色黄昏如约而至,异常绚丽的交汇。他终整理好了房间和行李,懒懒从船舱走了出来,风沙沙的吹过脸庞,苦涩的宛如山茶。

“痕,你看到那些花了么?”

随着我的手指,他点点头。

“船长说,那些都是不愿登天的情侣所化成的呢。”

“那么为什么不愿登天呢?”他笑着点起一根烟,眯着眼,问。

“可能登天不好吧,有太多的规矩,我一向这么觉得。”

实在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如同曲折的温暖,所以很多人不愿意再去找。这样是一天的光景,那样也是一天,索性就如此迁就。然后挠挠头,急急的补充了一句。

“你觉得呢?好么?”

他弹掉一指甲的烟灰,没有说话。

汽笛忽响,他牵着我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许多事情一样的处理,不带犹豫,也不夹杂任何盛于的情感。

沿着走廊徒步走了许久,才找到了一间像样的咖啡厅,深棕色的地板,浅蓝色的装浆。很典型的格兰风格。曾经翻阅过一本书籍,上面说深棕代表地狱。然而无法自拔的喜欢上深棕色大衣,古旧而凝练的披在身上,仿佛把罪恶和救赎封存起来。

“晗儿。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出国,然后在威尼斯的水边,建一座属于我们的城堡。”

“我愿意。熊痕。”

如同笔下小说,坐在电脑前沙沙写下一段话,带着生涩的愿望企及你吞咽,在深处的核心演化成能量。心房处绽开无比璀璨的红粉莲花,满满撑起。这些承诺即时是稍瞬即逝的樱花,也曾留下过痕迹。然,这已足够。

翌年三月,樱花盛开,预言终以实现结尾。晗握紧图纸,错综复杂的望向,聚在山峰的那个古寺。那里曾寄下一条红丝带,上面满满写满祈祷。山叫五台,而寺叫清凉。

我们活在欺骗和真实当下,只是怕不小心,茁壮了恶果。这三年间,我们没有太多的真实,靠着彼此给与彼此的笃定,像骑着独轮的跳踉小丑,学着第一步第二步。猛的一个趔趄,如同摔伤般,满身的灼热。

而事实上,这场布偶戏,罗网着数不清的真真假假。

几年后,再次面向大海,一个人徒步在沙滩走了许久。风声呼呼,一串经文面朝大海,居然不自觉念了许久。邂逅与回忆篇章杂乱的浮现,懵懂的重复着,波耶佛罗密波耶佛罗密波耶佛罗密。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莫沉魂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细腻的文笔,讲述着一个让人很有感觉的故事,
作者的文章有些小说的味道了。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夜静了,来看望朋友,好梦!at:2012年05月29日 凌晨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