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纷纷扬扬,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走在大街上,踏着吱吱响的积雪,望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呼吸着有些潮湿的空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六年了,杀了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剑虎,蹲了六年的大牢。如今时日到了,不想出来也被撵出来了,告别了监狱中的那些难兄难弟,哥哥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他娘的,在大牢里饭有人打、背有人捶、腿有人敲、衣服有人洗、被子有人叠,要不是屁眼长自己身上,茅坑也有人代蹲了,如今出来了,除了可以对着着不值钱的客气想吸就吸之外,他娘的,我他妈的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了,不然,还未被饿死先闲死了。
好几次,老子曾经幻想着,如果出来了,一定好好地对着教官鞠躬,感谢他们交给我凡事以和为贵的道理,感谢他们让我学习了那么多的国家政策、法律法规,感谢他们在我和外界之间架起了联系沟通的桥梁,更感谢他们这么多年来对我所作所为的视而不见。
“去吧,有空联系。”今早上,教官把我的东西理清楚,指指门外我那外边已经一字排开地等我了的兄弟们。说着,咣当一声把厚厚的铁门砸上了,任凭我使劲地擂也不在打开。
"哥,,哥,别捶了,这可是公安要地,咱走吧。”山猫来拦腰抱住我,山猫是我患难与共的弟兄,这几年我在里面,外面的江山都是他在照应,还搞得红红火火的,房地产、开发区、夜总会、娱乐场,赚乐呵了。
"大哥哥哎,我们走吧,走吧,这不是讲理的地,啊。六年的大牢呀,只不过刚刚小学毕业而已嘛。出来了,又是一条好汉哦。”戴着眼镜、博士毕业的娘娘腔李德文也来过来拉我。
这娘娘腔还在,着我到没有想到,山猫每次来看我,甚至疏通关系把我乔装出来吃饭鬼混,都没有说娘娘腔的事,也没有见过娘娘腔,我本以为,树倒猢狲散,山猫就是独一无二的了,没想到这娘娘腔还他妈的真是个男人。
“别,别介,我是觉着只呆了六年就出来了不合适,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怎么啦,每次和娘娘腔说话,老子就觉得憋屈,同年同月只差没有同日生了,怎么命就这么不同呢,他六年前就博士了,娘希匹的,我是个大佬,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佬。
小时候我那聪明劲哪去了,哪一次摸鱼捉虾不是我比他的多,哪一次上树抓鸟不是我爬得最高;我葫芦包都敢下,他娘的,他吃个蜂蛹到满脸疙疙瘩瘩的。您说,我那不及他了,我读个大学还是个三流的,他倒好,一流大学,白读,年年奖学金。
“哥哥哎,我们走吧,走吧。”娘娘腔半拉半搂着我,还不停滴用右手在我的胸脯上轻轻低拍来拍去的,还别说,这还真的管用,我慢慢的安静下来。
“傻了,还不把火盆端过来。”娘娘腔见兄弟们傻傻地站着,兰花指一翘一指,很恼火。
“大哥吉祥。”兄弟们齐刷刷地鞠躬致礼,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妈的,还太后吉祥、皇后吉祥、格格吉祥、阿哥吉祥、皇上吉祥呢。
“兄弟们好,久违了,今晚不醉不归啊。”怎么说也是兄弟,他们一片好意,总不能挨个批斗他们吧。
“大哥,从火盆上跨过去,什么都烟消云散了,从此红红火火的,龙凤呈祥呢。”一个年长一些的弟兄请我跨那个大楷有一米、燃着熊熊烈火的火盆。
“什么和什么呀,迷信。”我才不跨呢,我是谁啊,大哥,怎么可以做这种疑神疑鬼的事。
“哥哥哎,跨吧,一定得跨,跨过去,去去晦气。霉气没有了,好远就来了也。”娘娘腔不依不饶,非要我跨过去。
“哥。来我扶您。”山猫说。
无奈,只得跨过去咯。奶奶的,哥我第一天出来,就得听你们的啊?听就听吧,教官那些虚伪、无用的话都听得,不在乎兄弟们这些忠言逆耳了。
“跨火盆,大红人。跨火盆,大红人。跨火盆,大红人。”弟兄们又是齐刷刷喊。
“大哥,请上车。”山猫拉开车门,把我请进第一辆车里,打开天窗,娘娘腔让我站起来的时候,后面的弟兄们早已迅速上好车,驱动待发了。
妈的,哥真是落伍了,只认出后面大楷三十多辆车全部是奥迪,自己现在坐着的这辆就弄不清楚了,感觉怎么着也得七八百万吧,挺酷、挺威风的,尤其车队动起来的,晃晃荡荡的,就如同当初毛主[xi]他老人家检阅大典一样威风凛凛。
天马行空地玩了一天,累了,在沙发上躺着看弟兄们和那些超级美女们玩的不亦乐乎,不由地想起那个扎马尾、很倔强、很要强的点点。
如今,佳人在何方?
“山猫,她呢,还好吗?”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大哥,这个,这个,我不知道哎。”山猫闪烁其词。
“说,她怎么啦?”说话吞吞吐吐的,就不像我剑虎的兄弟。我怒火中烧,大声吼道,吓得整个大厅除了音乐奔放的旋律突然间安静下来。
“大哥,点点啊,她好着尼,您进去后的第二年就结婚了,和一个小白脸。不过啊,这一久啊,也不知道怎么啦,小白脸的老相好回来了,他们两口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弄得不可开交。”娘娘腔说着,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他觉得我不值得,为了点点,为了那位不爱我的点点,杀了背叛她的哲,蹲了六年的大牢,要不是用钱摆平一切,恐怕就上了断头台了。
“什么,小白脸,又是背叛?”我气的脸色发青,猛地站起来,把兄弟们怀里的姑娘们都吓掉了。
“大哥,息怒,息怒。”山猫赶紧来拉我。
“别,别介,我又不是要去杀人。杀人,不会了,杀来杀去的,何时是个头啊?”呵呵,在里面蹲了六年、混了六年,法律意识倒是不由自主地深厚起来了。
“哥,那您打算咋办?”娘娘腔问我。
“咋办?凉拌呗。去找点点啊,哪怕海枯石烂,我都要她幸福。”说着,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娱乐城,兄弟们顾不上和姑娘们吻别,直接追了出来。
街道上的积雪还是很深很深,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是飘飘洒洒,我不由地拉紧了衣领。
"大哥,美女,超级美女,快看。”我就要上车,一个小弟指着前方朝山猫喊。
“点点。”娘娘腔低吟。
“点点?”我朝前方一看,模模糊糊的,不是特别清楚,只觉得前方一个身影摇摇欲坠、若隐若现,似曾相识,又好似圣洁的冰雕、美丽的天使……
-全文完-
▷ 进入索岫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