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温柔

抚掌，倾泻一地月光，因为，那一双双手，写满牵挂。

一

父亲的手

当我在庭院栽下几株小小的苦楝茶

我就盼望着它们早日长大

扶犁打铧的手

不再坚定

再也不能让雪亮的凿子斧头

铿锵有力

中风的手

颤颤巍巍

细细的竹筷经常偏离位置

“怎不死？怎不死？”

跌落回盘的菜总夹着父亲的叹息

紧紧握住父亲的手

父亲哦

您的手还是那样给我鼓励

曾记否

您双手把我高高举起

架在肩头坐飞机

曾记否

您狠心地推开我拽住你裤脚的手

把我丢在路边哭泣

曾记否

伴你依依呀呀的二胡

我学您引弓拉弦

翘起兰花指

曾记否

您大手一挥

巴掌按住我的头

这是对我每次小小进步的鼓励

锈迹斑斑的健身球落满回忆

粗糙的木手杖依然丈量着您的足迹

父亲哦

让我捧起您双手

小心贴在我怀里

细数归期

二

母亲的手

岁月

销蚀不了您的美丽

就像小时

仰着笑脸看您纳鞋底

细细的针

长长的线

昏黄的灯

暖暖的炭火

白天

您伺候着田园菜地

还有我们姊妹兄弟

总在过年时

给我们每人一份惊喜

自然

也纳进了您对我们的希冀

最淘气的我最令您解气

我一拍瘦瘦的胸脯

“妈！看我的

我买好多好多皮鞋给您！”

您的微笑绽放在春风冬日里

“努力！努力！”

您曾手持长竹篙

像赶鸭似的

搅乱我和小伙伴在河里的游戏

您曾高高举起巴掌

最后轻轻碰碰我的小屁屁

您曾依在门槛手搭凉棚

长长短短的呼唤伴着山雀啼

喜欢蹲在溪边撅起屁股学您洗衣

您为我特制的小木槌把洁白的欢乐溅起

喜欢跟在您身后栽花点豆种地

一把小铁锄撅出湿漉漉的通话和欢喜

喜欢依在灶前添加柴火的您的怀里

听红红的火开心地唱歌

喜欢您把喷香的荷包蛋藏在碗底

然后

夹起

我装腔作势地要您张开嘴巴

母亲哦

无论海角天涯

您的手

永远不会把我遗弃

三　

妻子的手

为什么

温馨与甜蜜

夹杂着丝丝苦涩的记忆？

您

逡裂的手

填满我的气息

竖起章

“搽药吧，来，我帮你！”

额头迅速笑意盈盈

你

把平淡的日子打理得熨熨帖贴

雨后小林中

黄昏小溪里

朵朵胖蘑菇

欢蹦活跳的虾泥鳅

摆成餐桌上不灭的记忆

兰草与山茶

野果和菜畦

清香溢千里

你的手哦

如母亲年轻时

母亲也常望着你

叮嘱我好好把您珍惜

我想

有一支马良的画笔

用神奇把你手上的裂口抚平

或者

干脆

用我的手代替

你说

我是不是幼稚？

四

小儿的手

你

奶声奶气的哭喊

温暖着我的孤寂

你

十指的温柔

抚摸着我的故里

孩子

牵着你的手

伴你趔趄

该是我最美的安慰

跌倒了

自己爬起

小时

爷爷也是这样教我的

孩子

风筝还高挂在柳树梢吗？

你是不依然喜欢听燕子呢喃在春风里？

孩子

别忘记把红红的苹果往爷爷奶奶嘴里递

别忘记枕着妈妈的歌谣进入梦乡里

孩子

好想你芊芊细指

滑过我的脸颊

好想你对着视频

冲我竖起小拇指

孩子

我——想——你

2012　5　24　于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