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的此时此刻,我正躺在浙二医院的手术台上无知无觉任人“宰割。
一直以来总以为自己是一个意志薄弱懦弱无比的人,所以常常很惭愧地说自己不会是刘胡兰,也不会成为江姐,更不会是张志新,我没那么地坚强,我怕苦怕痛,在特定的条件下一定是做叛徒!对此我对自己感到无比的羞愧,没办法,谁叫我天生不是一个勇敢又坚强的人呢!
所以从来对生命中将要将遇到大病手术这样的未知数感到无比恐惧。尤其是十年前两次见过母亲手术上下都插满管子,痛苦万分的样子之后便内心对这样的境遇开始充满恐惧,这种恐惧时常纠缠着我。我曾经发誓,万一哪天我不幸需要开刀,我一定要逃避,决不上手术台吃那份苦遭那份罪,理由便是自己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强是当叛徒的那种料!
这次偶然的手术,改变了对自己意志的评价,也引发了我对勇敢与坚强这两个词的兴趣。
术前我问我家那位语言文学系科班出身的老公“勇敢与坚强一样不?”答曰“差不多”!又问了他的学生答案雷同答曰“近义词”!再又访问百度——[勇敢]:有勇气,有胆量;[坚强]坚固,不可摧毁;不动摇。没错,它们是近义词,勇敢跟坚强差不多似乎真的与我无缘。
躺在病床上的那几天我思来想去突然发现:二者的区别在于勇敢是主动的,自找的;而坚强却是被动的,是不得不面对时的而为的勇气与力量所带来的精神与行为。
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从体检时被医生告知需要手术那刻起,我的心态比自己想象的要超然淡定的多。说来也奇怪,我每次生病总是在老公最忙的时候,这一周他正好去台湾访问,又是不在我的身边,尽管现代化的每天信息技术在我们之间穿梭着,可是我开始并不打算把尚未确诊的病情和治疗方案告诉他,不希望他在那边为我担。所以手术做与不做,让我一个人独自纠结了半天之后便独自先做了决定,没有多想。
在那一周时间里,朋友陪伴着我进出几家医院检查,复诊。很奇怪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懦弱,相反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更没想到过选择逃避,真的!没有。
那些天我常常想到的是母亲在手术之前的那种坚强和勇敢,母亲手术之前曾对我说的那句“恶性良性听天由命,手术成败看运气”的话老在我的心头想起。没什么大不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于是不再考虑别的选择,再也没有为子[gong]内突然长大的肌瘤操过心,也没有为手术的成败担心,心情平静地等待老公回家之后马上住院手术。
事实证明,原来做不了英雄的我未必会成为叛徒。
手术期间,我竟然能够超乎自己想象的坚强,对于手术似乎没有恐惧,竟然隐隐还有一份的莫名的期待。我自己没发觉,到是杜老师象是发现新大陆那样象我宣布的,真是知妻莫如夫啊!
其实手术并不是从进入手术室那刻开始的,而是从入院那刻就开始的了,一切准备只不过都是手术的前奏,如同旅游,从准备行囊的那刻就是踏上旅途的前奏。
术前的验血等一系列的检查,对于害怕抽血害怕吃药害怕一起与治疗有关的过程的我这回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坦然面对过。
术前的晚上必须喝完帮助排泄清肠的2大壶的药水,这对我的意志是第一关考验。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我按时按量在2小时内喝完了约约3000-4000升的不算太难喝但也决不好喝的液体,端着杯子在病区的走廊一趟一趟来回走动一口一口把药水往嘴里倒下,即使喝了就想呕还在坚持把药水往嘴里送,老公心疼得劝我别喝了,可我还是拿出勇气坚持喝完,被老公评为最佳最听话的病人。这算是手术的第一关吧!一关一关地去过吧,过完每一关治疗就能结束,我就是怎么地安慰自己,
真正的手术其实并不可怕,因为是全麻手术,所以一点知觉都没有,何来惧怕?所以医生术前对我们的例行谈话十分畅通和快速,我们几乎没有向医生询问手术有关的任何问题,主刀医生也就不需要做任何解释,他把只出现良性或者恶性的两种手术方案做了交代便签字了结。麻醉师也没有象以往那样把麻醉可能出现的种种后遗症一一说上一遍,记得我母亲手术前医生把各种会出现的不良后果详细告知一遍,吓得我们都差点不敢让我母亲上手术台。这回轮到我自己上手术台,既来之则安之,担心也是没用的,所以术前心情很放松,心放下了,人也就不害怕了。在这点上我真的也算是一位好病人了吧,老公夸的还真没错。
手术最难过的一关是术后的24小时。那种麻醉之后创口以及药物作用的痛,很难用语言来描述,大概也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够感觉的到。对我来说,这样的痛又似乎不陌生,如同生孩子那般的痛,没错,就是生孩子阵痛那种痛楚!我当年是在寒冬生产,当时病房是没有空调的,那晚的阵痛却令我冒的汗水把内衣全部湿透如水中捞出来一般,可是想象这样的痛是如何的剧烈难忍吧,可是我也能象每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们一样忍下来挺过去,这不是大概就是我的第一次坚强吧?术前麻醉师向我们询问是否预埋止痛棒,我选择了忍受疼痛,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许就是想为了弄清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是做叛徒的料?或许想证明自己比想象的要坚强?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忍受过生产的阵痛,所以再大的痛楚也不过如此而已了。这是就女人所独有的那种坚强,是天然母性的使然,忍受过这样剧痛的女人相信再大的痛苦也不在话下,尽管许多痛与母性无关。
术后麻醉过去的第一晚的每分钟都如同煎熬那般。创口的疼痛,背上肌肉扩张又收缩之后的涨痛,子[gong]一阵阵收缩的阵痛,发烧引起的头痛等等,似乎所有的痛都向我袭来,而我不能动弹,不能起身,也不能喝水,生不如死大概也就那样感觉了。我一边遍遍对自己说,下一分钟比这一分钟会好些,下一个小时比这一个小时会好些,明天比今天会好些。。。。。。就是靠这样的信念,支撑我由原本以为一个意志薄弱的懦夫再一次成为了一个坚强的人!
真的,虽然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却是一个坚强的人。
术后第1天还不到20小时,拔掉了插在身上各处的除了吊瓶之外的各种管子,我坚持在两人的搀扶之下下床忍痛慢慢挪步至卫生间,慢慢地上床下床。。。。。。第2天,就独自忍痛在病区的走廊焐着肚子慢慢挪步,希望仅早排出肠里的气体。。。。。。这在之前我怎么能够想象到自己能够这样的坚强?可是我做到了,虽然不是主动的,却能够在不得不面对时去勇敢面对。
终于知道自己,尽管可能成不了刘胡兰,成不了江姐,也成不了张志新,可是我一定不会成为叛徒的,是的,绝不会成为叛徒的。
立字为证。
全天下的女人,可以柔似弱水,刚如坚冰,可以是骄如春花,傲如寒梅。因为母性赋予了她们勇敢与坚强,成就伟大。
也立字为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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