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边村三组二十来户人家,基本上都是同一个姓,兵爷名叫彭少兵,因辈分高,所以大家都叫他兵爷。
兵爷有个外号叫懒死
人常说,懒人有懒命,憨人有憨福,这话的宿命还真被兵爷给撞上了。
兵爷父亲去世早,18岁那年,母亲帮他娶了个媳妇。次年得子,兵爷的母亲在孙子出世不久得病撒手人寰。做了父亲的兵爷还只有19岁,仍还是个贪玩的孩子。家里添了张吃喝的嘴巴,勤劳的母亲又走了,作为家里主心骨的兵爷并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一个家庭的重大责任,仍像以往一样回了家就坐着等饭吃,忙里又忙外又要照顾儿子的兵爷媳妇免不了有时会抱怨几句,兵爷气不顺对妻子轻则骂,重便打。在家受尽委屈的兵爷媳妇赌气抱着儿子回了娘家。小夫妻闹别扭赌气回回娘家倒也是件很平常的事,一般过不了两天,作为丈夫的男人都会提着小礼物低三下气的哄小媳妇回家。兵爷媳妇以为过几天兵爷会去接她与儿子回来,就算不看她的情面总得看儿子的份上吧,哪知没了婆娘唠叨的兵爷就如放飞的鸟玩的自在痛快,不仅不去岳母家接妻儿,反把一纸休书托人送了过去。
休了婆娘的兵爷自在是自在,但吃饭却成了一件头痛的事,兵爷的脑子倒是不笨,每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拿着一个大碗到别人家去借,待家家都借了,就开始煮饭。乡下的人每家每户都有一口老天锅,能煮几十斤米的饭,兵爷每次煮饭的时候都用老天锅煮一大锅饭,煮好后拿着借饭的大碗挨家挨户的去还饭,还了再借,借了再还。就这样兵爷煮饭还饭的事情便成了村子里人们聊天时的笑料,直到现在,村子里的人闲聊时还有人说起兵爷半个月煮一次饭的笑话。
后来村子里的人便送了他一个有福气的外号:懒死。
日子长了,兵爷嫌借饭还饭跑的累就跑去当了游击队,这样连十天半月的一次饭都不需要煮了。
兵爷跑去游击队本不是为了什么抱负理想,纯碎只是单身汉混日子,所以在里面也就只做些微不足道的杂事。再说那支游击队里,也没有做什么大事的共[chan*]党,就如公安系统编织里的治安队,兵爷就如现马路上拿着警棍走来走去的巡逻员。管饭吃轻松又自在。
离堰边村三公里远的河家村,有个叫张英的姑娘,是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美女。不但人长的美且非常能干,一手针线活无人能比。菜饭烧的色味俱全。未婚的已婚的男人们,个个见了英姑娘就两眼发直咽口水,村里的后生仔们说:若能与英姑娘睡一晚就是坐一年牢也愿意,若娶了英姑娘短十年阳寿都值得。
真可谓红颜薄命,英姑娘儿子还不满周岁时,丈夫被人杀害了尸体抛在五公里外的河里,很多天后被河水浸泡发涨的面目全非漂浮上来才被发现,凶手杀人的手段非常残忍,男人的命根被挖掉了。大家都怀疑是当初追张英没追到的地头蛇李若水怀恨在心下的毒手,但苦于没有证据,对这件事上兵爷倒是十二分的热心且显示了非常的能耐,拉着游击队的一帮人逮住李若水暴打了一顿,后来李若水终于承认被送往衙门,不知道是苦打成招还是他真杀了人,因李若水在关押途中逃跑从此杳无音讯。
不久迎来了新中国大解放,穷人得天下,做过游击队的兵爷被安排做了副村长,虽然副村长是闲职一个,但总归是个官。这样,单身的兵爷很轻松的成了英的丈夫。
这时的兵爷真是幸福似神仙,出外有人哈腰奉承,回家有美妻服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玩的开心,活的舒心。
文化大革命非常时期,全中国发生了很多颠倒是非的冤假错案,乡下城里都很多人倒了霉,但贫农出生又当过游击队的兵爷根红底正,波澜不惊,日日依旧逍遥。
文化大革命结束,开始对以前的冤假错案清查平反,特别是对参加过战争的老革命的上报资料最先开始审核,兵爷把参加游击队作为老革命向上呈报,几十年过去,当年游击队的人都过世了,唯有兵爷还键在,虽然那支游击队没有任何记载,但健在的人中确实还有人知道这里当年曾有过游击队。兵爷请人写资料,在游击队曾抓过杀人犯李若水一事是最辉煌的一笔,写好了资料,平时与村名不怎么来往的兵爷带着资料,满面微笑的挨家挨户问候,末了,拿出资料:“麻烦在上面签个名”。
签满名字的资料呈报上去很顺利的审批下来,做过游击队的兵爷成了老革命,薪水比乡镇府的乡长还高。
命好的兵爷越老越风光。
一生福气满满的兵爷寿比南山,直到09年才走完了他悠然的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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