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14晚
今晚的月亮很混,昏暗而无力,就像是一张本该洁白无暇的脸蛋,突然之间被描上一层浓妆重彩,始终洗不掉,挥之不去的感觉。
我辗转反复,无法入眠。
我想的多的仍然是她!
前日在街道的电线杆上偶尔看见了一张大红花纸写的糖尿病大型免费检查的广告,不知不觉地也联想到了她的身上,“她这个人惨了”我不禁这样地想,“上帝创造了一位美貌的女子,却忘了给她加上曼妙的身肢,并随之给她加上了这个‘免费检查’的病痛。这太不公平了!”我天真地胡想。
我甚至于想起了最近发给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短信,是否她已经收到,并因为那些幸灾乐祸的话语而和我断绝联系了吧?那为何只有了有去无回的短信呢?我因此不免又后悔起来了。
我再这么地一去深思,真地更加确信:我就是错了!错地好糊涂!我真是个笨蛋,蠢才一个!
2005年8月15晚
零点57分,月色很好。
我突然被信息的提示音所惊醒,于是毫无了睡意。发现又是她来的短信,字里行间终于发现了她的苦闷,忧愁与困惑,我于是问她“你还没有睡么?我们见见面罢?”
我便起床,穿好了衣服,踩着中秋夜明晃晃的月光,踏上了去见她的路。
一路向东,神不知鬼不觉着,我便悄悄来到了她的窗下——我和她的家,距离并不远。
“我就在你的窗下,你愿意出来见我么?”我发过去。
“啊?”
等了片刻。
“你别吓我哦?”
“你来窗前看看哦”我再发。
楼上的房间亮起了微弱的桔红色的小灯,一个小脑袋露出了在窗外,我赶紧从玉兰花树下钻出来,拿手机幽蓝的光线对着她的方向照了照。她立即缩了回去,我便只好等着了。
卷帘门的小门终于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她走过来,我才发觉我遇上的竟是一位纯白的天使了。
她穿着白色的睡衣,外面还罩了一件白色的外套。
“你很喜欢白色么?”我不解地问。
“我快要死了,你不知道吗?”她开口便是恐怖的口气。
“尽胡说!哪有那么容易死的天使呢!”我看见她的头发凌乱,似乎很憔悴。
“我跟你说,你真的很喜欢我,很爱我么?”月光下,她终于抬起头来,细细地盯着我看。我于是又看见了白天里那个大眼睛,圆脸庞的面容,只是不够看清她那颗浅藏在眉宇之间的黑色美人痣。
“是的,你以为我每日和你发的信息是假心假意的吗?”我说。
“那好!在我临死之前,若能还可以深爱一回,我死又何番?”她声音哽咽,“只希望你能做到。。。。。。”
“我可以的。。。。。。”我回答的很是爽快,其实心中又很忐忑不安。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试探着问。
“不行!”
“为什么?”
“你还是回去罢?”
“你不是叫我爱你的吗?”
“我想叫你爱的是我的全部!”她已经退到了卷帘门的小门口了。
“再见!”她走进了门,“咣”地一声把我挡在了门外。
我莫名其妙地呆在原地,一脸的茫然与迷惑。。。。。。
八月十六日
傍晚时分,应xcf同学之约,去一个他的同学家开的餐馆吃饭。
饭菜还未上桌,我便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凝思。但我的目光其实是停留在了那家叫做“168”的网吧门口,因为那,是她的工作地方。
我又看见了她的出现。
她一脸的憔悴,神情很差,我隔着玻璃痴痴地看着她,那幅摸样,那种慢悠悠走路的可怜样,着实让我心疼万分。我突然想要过去,但似乎又觉不妥,我又害怕像昨晚拒绝拥抱那样拒绝我,我不免惊叹道:“她真傻!”
“您说什么呢?l。”xcf 同学好奇地问我。
“哦!没什么!”我回到我的座位上,因为菜已经上桌。
八月十七晚
夜晚时分,我又去了那个网吧。终于看见了她守在网吧主机的位置上,她分明看见我了,竟然也不笑了,似尴尬,似伤感,我很伤心。
我于是躲在她旁边的位置,偷偷的看她。
我盯着电脑不过几十秒的时间,再回头看时,“咦,人呢?”她的身影突然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一瞬间,我竟像着了魔似的,眼睛四处寻找她的影子。
我竟站起了身,竟要决定去网吧门外寻找了。
我几乎是小跑着去门口了,刚跑到门口,便一个踉跄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咣啷”一声,一个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摔了粉碎,我仔细看时,竟是她!
“你去了哪?”我惊惶地问。
“现在好了,把我吃药的玻璃杯打碎了,看我怎么死!”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似笑非笑着对我说。
“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算了罢!”她去门角落里拿扫把去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我也安安静静地做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了。
她刚一坐下,我便说,“我明天赔你吧?”
“不用了,我还有一只。”
“是别人送的吗?”我问,
“是我生日那天,我朋友送的。”
“是男的,还是女的?”
“哼,不告诉你。”她不愿说了。
“做事这么鲁莽,还说是要。。。。。。”她突然感觉很难为情说完后面的话,于是便伏在主机的桌上眯起了眼睛。
我一时间也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刚才的没有看见她时的慌张表情,“我是这么啦?”我不停地反问自己。
八月二十日,身体不好,有点感冒。
撑了一上午的流鼻涕,头昏脑胀,下午终于不行了,于是只好去打点滴。刚一跨进hq药店的大门,顿感觉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进入注射室,我立马追上去看看。
竟然是她!
“你也在打针么?”我从后面问她。
她吃了一惊,“是哦?你怎么来了?”
我便撒谎道:“看你呗!”
“是吗?你是‘先知’啊?”她边躺下床,边用疑惑的眼光看我,大大的眼睛闪烁着不可思议的态度。
“傻瓜!我凑巧也是来打针的。感冒了,难受,正好遇见你了呗。”我只好坦白。
“还说要怎么怎么我的,连自己都弱不禁风的,您真是傻瓜!”她叹息地说。
“l先生,您要在哪里挂针呢?”护士小姐正好走进来了,看见我们正在聊的投机,便又说道:“您是想和这位小姐一起么?”
“帮我弄张椅子吧,我要坐在这位小姐的床边,和她一起受罪呢!”我开玩笑地说。
“您实在是太爱这位小姐了!”护士惊讶地说,于是便出去准备“装备”去了。
“我们可真是患难与共哦”她感慨地说,眼角竟然流出了泪,但马上又破泣而笑了,“说您傻,还真是傻得可爱了!”
八月 二十一日
今天天气很好,我的感冒也好了很多,但我还是决定再去挂一次针,因为我们昨天已经约好了的。
但是我去了时才发现她已经早早在那里打起了,她依旧睡在昨日的那张病床上面,头发凌乱,脸色很苍白。
护士一进来,我就问:“她来多久了?”
“哦,她已经打了一大瓶了,今天加了药。”
“那她会好些了罢?”
“医生说她的病挺严重的,建议去大医院治疗呢?”护士小姐不紧不慢地叙说着,我早已经感到了一丝震惊。
“哦”
“那您今天还在这里打针吧?”
“嗯!”我已不想再多说一句其他的话。
护士走了,我便坐在她的床前,默默地看她的样子。
这张脸,这张圆且微胖的惨白的脸,我曾经偷看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安详着。那颗痣,潜藏在眉宇之间的黑痣,在隐隐约约之中让人想一究她的真实内心;那眼角流过泪的痕迹,悄悄地滑落过几多回了,一如秋风扫落叶,让人无限伤感的次数了!
我于是也忍不住地掉下了几滴泪!
点滴下的很慢,犹如时间滴答滴答地慢走着。
我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和她的发丝,然而她却警觉着,把头侧到了里面去了。
我正要张嘴喊她的名字,但我却停住了。
“她也许不愿和我说话罢!”
我不禁这样地想。
“她真是个倔强的,谜样的灵魂!”
八月二十二日
我又去了那家药店,发现她没在了,我问护士,护士说“今天没有来啊!”
八月二十三日
我再去,护士说“今天也没有来哦!”
八月二十四日
我没有去问那药店了,便又去问那网吧的老板,老板说“她已经回她的江西老乡去了。”
“那她还会来么?”我问道。
“也许吧?治好了病也许还会来罢,假如没有找到男人嫁了的话;但是又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呢?这么个病!”老板幸灾乐祸的说。
我正想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我其实很想做那个傻男人啊,但话到了嘴边上,我还是咽了下去,毕竟我是 她的什么人啊,又拿什么来对她好呢?
2006年七月初九日
今天十分意外,做梦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是和一个本地的年轻妇女来我这里定做洗筒模具的。
我十分高兴,本想和她说上几句话的,想要问她是否身体可好了么?是否还记的我们的从前么?但是她却不再像过去那样开朗了,整个一副严肃的表情,再加上她全身上下穿的又是白色,白色的外套,白色的裤子,整个人俨然还是那晚的纯白天使啊。
“她变了么?”我心里暗暗地想,我于是又偷偷地瞄了她一眼,还是圆圆的脸形,大大的眼睛,眉宇之中还是那颗浅浅地美人痣,“是她呀,没错!”我还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睛,“不会错的了。”我更加确定。
我们甚至还没有过十句之多的交谈,她便急匆匆决定要走了,我赶紧说道,“我写个电话号码放在那个模具后面吧?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和我联系哦?”我心里早已计划好了,于是看看她的表情,她眼睛被我一对视,立即便远视他方去了,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红润,我于是也感觉到了一丝企盼,一点希望的曙光了。
我默默地望着她们远去,背影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恍惚之中,好像有惊鸿一瞥——亲爱的朋友们,这难道是新的开始了么???
——2012年闰四月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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