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路的人
萤火虫亮起的时候，乡村的苞谷正拚命
向上蹿起土疙瘩皱纹的期待
那些土地，弥漫着汗水的味道
是一个母亲正背着孩子上山栽的那棵棵玉米
土里的颜色是几千年火山喷涌的激流与热情
让一粒粒玉米活下来并且向往果实的香甜
黑夜很黑，萤火虫划亮闪电的弦
大山累了许久，让人想起光脚丫踩着的那块
有灵有角的石头
正在呼吸，正在咽下生活中来过的电闪雷鸣
手磨子是父亲找了几座山才寻到的一块石头
人民公社下班的日子
父亲的构思在石头的纹路里，一錾一錾把黑夜
从煤油灯的每滴油中计算
天亮太阳微笑的心情
于是，青黄不接的黑夜
手磨子被喂进一粒粒新麦清香
那难忘的清香随着日子长大
随着人民公社的红火而成为记忆
行走的思考
河流厌倦喧嚣的时候，山峦与河流
藏着墙角流泪
手磨子如一个累了的老人，正在体会
肚子饿了的感觉
毛主[xi]语录正被红卫兵读出太阳流血的那片红
观音土进了胃
一丛丛正在开花的南瓜，混合着水草
被生锈的切刀，切除黑暗中的痛
思考正被历史的锄头刨开
把星星的智慧当做生命的种籽
生命交给了一层层土，土里有我们的祖先
他们交谈的声音
被烤苕薯与红高粱酿成琼浆，父亲的皱纹
那根根青筋总是暴涨激情
日子从山青水秀到柳暗花明
手磨子磨过粗糠与嫩苞米
那吱吱呓呓的语言在头发里，从黑到白
让人想起月亮的光芒
犹如史书的每页纸，那页页纸
最早是山里竹子长出的诗歌
苏醒
一夜之间，压在瓦砾之下的灯笼花
从时间的缝隙读懂生命的规律
开花的日子，风的脚步轻轻地
把恋爱的感觉交给空气
天蓝出色彩，鸟鸣交谈一条河流
走进大海，经过每一座山峦
所产生一种心跳的彷徨
日子是一朵朵灯笼花，把苦难凝聚
然后绽放。以一种静黙的姿态
散发花的味道
山峦是静止的，它的手掌上生长庄稼
以及与生命有关的喜怒哀乐
山村人的背兜是山的影子，躺在
它的怀抱里的是正在睡着的婴儿
河流是奔流的，它的胸腔里怀孕大地的孩子
那些呼吸带着母乳的营养
让一颗铁树千年开花，万年长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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