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中的大雪始终还是没有降临。冷的空气却赖在了脚尖。赤着脚,冷了,也麻木了。
于是,扭亮了暖我的炉火——双脚可以踏在上面的电烤炉。暖了脚,上身却还是没有温度。热的空调,在家里开着,我找不到那感觉。况且,空调只在客厅和卧室安装,我们这里,还没有安装中央空调的设备。
总是怀念山野里的烟囱炉火。
明亮宽敞的火房,中央支起显眼的火炉。圆柱的炉身,上顶和下底下一般粗,中间要粗实一些,象弥勒佛的胖胖的大肚子。炉灶开着可以拉伸的炉盖,控制火的大小。炉内燃烧着劈柴、木碳、黑煤。炉身的一处立着高高的烟囱,一直破过屋顶好高。
在山的远处看那烟囱袅袅绕出的轻烟,你会温暖,你会温柔起来。看着那轻烟,让我想起安徒生童话里的魔鬼,化成一缕轻烟,被关进了净瓶。但我希望,从炉火烟囱冒出的烟里,飘逸出美丽绝伦的仙子,挑着装花的蓝,歌声飘飘,烟无忧。飘着飘着,春天就在轻烟的袅饶中来临了。
最喜欢燃着木碳的炉火,那长长燃烧的火舌,象盛开着的美人焦。腥腥的红。映着我的脸,不一会便红润起来。君说——你的脸象红红的苹果。我笑着——你在学小学生一样造句么?小时候,老师要学生用“象”造一个比喻句。我清楚地记得——小妹妹的脸象苹果一样又红又圆。君看我,我看着火,心也暖了,心也美了。
围着炉火的时候,一边闲聊,一边琢磨着寻点事做。女人们会拿了鞋垫,绣起含蕾的花瓣。也有操起竹修的棒针,穿结浓浓的深情,那是温暖牌毛衣,和炉中的火一样温暖。
围着那炉火的时候,我已经20多岁了。顽皮的秉性一点没改。翻了专程喂猪的红薯,放在炉火上烤。
下了雪的时候,从外面远远就能闻到烤红薯的香味。我喜欢闻那香味,却不吃。如今好吃的东西都枚举不清了。闻那味道,是在缅怀一些心情,一些记忆。
常常等不及红薯熟透,会摔了火钳,赤手想从火中拿起烧烤中的红薯。那会被在坐的人都骂了去。骂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也不恼。依旧笑呵呵重复着自己的行径。往往红薯是半生不薯的,就真的只能喂猪了。不行,要把那红薯的用途发挥到极至。——来来来谁的手脚长了冻疮,我来给你们治治!那热得滚烫的红薯,用毛巾包好,在冻疮处来回滚动,冻疮会在第二天好一大半。也不知谁发明的?我吗?倒也高兴。
我出生在平原。见到山本身就希奇。见到山里的炉火更希奇。
冬天,山里的夜晚特别的寒冷。炉火,聚集着一屋人的热闹。我是害怕寂寞的人。更是嘴谗的人。亲戚围着炉火包着香肠,扎着糍耙,谈天说地,好不温馨。我会不请自便地操起家伙,搞起室内烧烤。那和野外的烧烤、烧烤专店是十分不相同的。
炉火上支起高高的贴撑架,撑架上放两把火钳,简单的烧烤炉就搭成了。想着自家微波炉里的烧烤架,就是按照我的创造发明得来的吧。笑。
捏一根长长的新鲜香肠,放在烧烤架上,不一会的工夫,冒起浅蓝的油烟。香味也有了。我会来不及去那筷子,把那香肠翻来覆去。还是用手。呵!在坐的各位无一不说——还城里来的呢,一点都不讲究。哈。我就喜欢这最原始的弄法。新鲜,自在,也舒畅。
香肠烧好了,自己只能肠一点的。围着我看的小娃娃们口水早冒了出。火也不烤了,呼呼辣辣跑开喽。
糍耙是可以任意烧的。我的技术可好了。烧的糍耙,没有一点烧成黑色。糍耙在成熟的过程中,会慢慢变了颜色,越来越白,慢慢有了香味。“出——”(没那象声词,但确实是那声音),糍耙起了包,越来越大,象吹起的气球。如果你不眼疾手快,那气球会被吹破。拿在手里,就不好看了。烧好了的糍耙,放在手心,拍来拍去,热量不是那么足了,瓣开,裹进豆腐乳,辣罗卜、腊豆鼓,美味极了。
加柴,火源源不断。也喜欢加柴、加碳的动作。见了一把火钳是不离手的。小的时候,会被大人警告——去,小孩子玩火钳,当心今晚尿尿。大了,火钳可以主宰在自己的手了,学学老早大人的口吻,对着儿子说——去!去!晚上要尿床的。
其实,玩火尿床根本没那科学依据。给自己的解释,——谁都想让火烧得更大些。
从小到大,看火焰看不够,爱不够。思想里好象有一种叫火焰奴的牡丹花。是象火一样燃烧,象火一样红的吗?
据说,火焰奴的花,很不容易养活,就象火,如果燃烧,需要人的呵护。
火在我心中,炉在我的心中里。暖我的炉火在我的记忆里。
而今的炉火在城市里绝迹了。遥远的山上,还有暖我的火炉吗?
本文已被编辑[心情菩提]于2004-12-18 0:14:35修改过
本文已被编辑[烟雨琳静]于2004-12-22 1:11:56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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