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懂事,如果从记忆的故事里找答案的话,我想三岁以前的某一个支点,就是我该懂事的时候。
那不是夸张的说辞,每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会有幼儿时的凄荒的哭喊声在我的耳际萦绕。多少个梦里,一直有个瘦弱的不到三岁的女娃,在半夜里,站在祖母的门外苦苦哀求她开门,以及其它日子里,哀怨的眼神,望着大人,渴望他们能够多给予自己一点爱,哪怕最起码的拥抱,哪怕只是一会,一会就够了。
长大后的女娃,就是如今的我,已经变得不近人情。多少次,我都无法把心里对亲情的渴望吐出,苦苦地压抑在内心深处。在长辈们的眼里,我几乎就是怪物,没有孩童时对长辈的甜蜜的呼唤,换作今时的忽视与冷漠。
孩提时,我多少次渴望亲人们的注视,不求祖父能够抱我拍张照片留当作成年后的记忆,只希望在我生病的时候,能够问候一句,哪怕是虚情假意,而不是凶狠的怒骂声。就像今天的您,躺在病床上,我也要装作真心关心您老人家的身体一样。
原谅我吧,原谅我的冷酷,原谅我的无情,原谅我的固执。事实上,冷酷、无情和固执,本不属于我,那是你们在我还只是幼儿的时候,强加于我的,因为你们的冷酷、无情 ,“造就”了今天的我。
原谅我吧,亲人们,要知道,写下这些话,我内心也在挣扎,因为这些是午夜梦回时眼泪的汇聚。梦魇缠着我,它让我时刻记得你们的残忍。同是您们的儿孙,惟独我活像个孤儿,可是命运却要如此的作弄人,你们一心期盼的希望成了你们的失望,而我似乎阴错阳差似的,成了你们光宗耀祖的工具。
还有,我亲爱的娘亲,原谅我。本来我对幼儿的凄苦记忆,只是零碎的点点,直到一次您与妇人们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候,把我幼儿的事全说了,帮我解了迷惑——梦中那个在黑夜里,怀着恐惧的心,哭喊着要进祖母房间的娃儿的声音。一直记得娘亲您在回忆我的孩提事时,您泣不成声,您为您在那个家地位之底而无法保护我而内疚,也为您那可怜的女儿哭泣,而我,走在您的身后,死命的咬牙,强忍着不流泪。性格一向刚硬的我,那个时候,好象大哭一场。娘亲您好残忍,在您那个心灵尚未成熟的女儿面前,说出了所有的的凄楚,弄得她全身都是伤。
那以后,我开始变了,因为我的过去,因为我的无能,因为我的懦弱,还因为我对亲情的渴望,对亲情的妥协,对父母的遵从。有时,我几乎恨起父母,因为他们的屈服,使我内心倍受折磨。
如今我在人前尽量是一张笑脸,人后我就是孤独的行者,一心想着离开的妄想者。真的很想来一次失忆,把以前的记忆都忘了,只徒个痛快,因为累了,所以想休息。可是这个世界从未让我安心过,所以 ,哪怕是撒哈拉沙漠,我也愿意选择。
只想平静的过这一生,不要有恨,不要有太多的记忆,不要太多的顺从,只是随心所欲的,过这一辈子,平淡,足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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