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母亲说的话太多了,一直在心底叨念了几十年。
母亲辞世已有二十多年了,我们也曾努力的挽住她离去的手,的终于没有抗争过命运的安排,现在儿女们已都过了不惑之年,也许都亲历了养育儿女的艰辛,知道了母亲的不易,往事总是历久弥新,您的音容笑貌也总是那麽清晰,一切仿佛是在昨天。
母亲是勤劳的,每天除了在生产队下地劳动外,就是料理一大家子人的一日三餐,重复而单调的工作,虽然在那困难时期,但母亲总是变着法叫我们吃饱吃好。母亲善于持家,来了客人她总是能端上相对体面的饭菜。每每放学之后一进院子先喊的一声是:妈!接着就是,我饿了!拿起一个玉米饼就狼吞虎咽,母亲总是嗔怪的喊,慢点吃!那眼中全是慈祥。
母亲的手里总是有活计,纳鞋底,做衣服,忙完了一家人的夏装,又忙冬装,一茬接一茬,缝旧补烂,我们那时没啥新衣服,一件衣服总是大姐穿小了二姐接着穿,但经过母亲的一双巧手,穿着总是那麽合体舒服,艰苦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听话,我们从不要这要那,也不争争抢抢,艰苦的生活里总是弥漫着温馨与幸福,后来我在读了日本的一个小说《三碗阳春面》后,使我对幸福的概念认识得更深刻了。
母亲没有读过书,但母亲很会讲故事,在冬天的漫漫长夜里,在油灯下,守着火盆,我和姐姐们总是商量母亲给讲故事,母亲的故事好多,有神话,有传说,有戏文,但总都是体现着真诚、善良、和美丽,我们带着这些美丽的故事进入梦乡,我喜欢文学就是与受母亲的熏陶有关,是她给我打开了文学之门。为我安上了编织梦想的翅膀!
母亲有好多生活的常识,在那困难的年代我们生病了,母亲总是想一些办法或搞一些偏方,我记得我感冒了,总是不住的咳,母亲就用铁勺倒上麻油,在我头顶上剪下一缕头发在油中炸焦,再炸个鸡蛋,趁热吃下去,说是镇咳,说来也怪,还真见轻,至今我还觉得那是难得的美食,虽然现在生活好多了,也常吃炸鸡蛋,但总觉得不如母亲为我治病时的炸鸡蛋好吃。
母亲要强,为了操持这个家积劳成疾,在那困难时期缺医少药,三十几岁就落下了个哮喘病,母亲总是挺着,吃点顶药,或弄个偏方,但总是无济于事,每到冬天就要发作,寒夜里我们往往被母亲的咳嗽声弄醒,看着母亲咳嗽的一脸汗,听着她嗓子在呼吸时吱吱的响,我们既害怕又无奈,姐姐只好给她轻轻的捶背。
我是父母唯一的男孩,总是淘气,今天弄坏了人家的东西,明天打哭了别人家的孩子,对于别人家的诉讼,母亲总是陪着笑脸拿着小心来安抚,事后只是给我些讲道理,但从不打骂,还要帮我瞒着严厉的父亲,夏天我从不午睡,不是淘气去,就是到河边洗澡、捉鱼。母亲怕出危险。满晌午顶着烈日找,几乎天天上演这种节目。但我酷爱自然性格,又使我成了拴不住的野马,就这样我还是练会了游泳、捉鱼、还打一手好弹弓。直到我做了父亲,才体会到那种对儿女牵挂的揪心滋味。
母亲的最大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子,我实现了她的愿望,有了孙子后,她的病好像轻了许多,夏天她的孙子也不喜欢午睡,她就背着走东家、串西家,在她的背部衣服上总是留下一片汗渍,但她高兴这样,她满足了。
母亲是一个乐观达命的人,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严重。母亲是一个针线活好的人,在去世前几年就为自己做好了装老的衣服,她需要穿着自己喜欢的颜色、样式的衣服去天国,没想到体弱多病的母亲竟这样的豁达、理智地对待生死。真叫人敬佩!
母亲刚过六十岁病情就加重了!我和姐姐们虽倍加努力的挽留但终究回天乏力!记得是母亲临终那天晚上,我和姐姐们看护着她,她说口渴,我用羹匙喂她,这时母亲的眼睛忽的浑浊了,流下了泪,就这样母亲无声无息的去了,带着对儿女的挂念去了。
母亲的葬礼很隆重,不是因为儿女的缘故,那是她老人家用一生的真诚与善良换来的。
写到此时我已不能自己,只愿她老人家安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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