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志友
明代贾仲明在《凌波仙》中称:“新杂剧,旧传奇,《西厢记》天下夺魁。”这说话的口气很大,却也是中肯的评价。近来迫于任务,细读了《西厢记》文本,我感觉贾仲明所言并不假,《西厢记》确实是杂剧之奇葩。然而在这里却并不打算论述《西厢记》的地位和影响,我只愿借着西厢,绕着回廊,谈谈对爱情的感想。
我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谈爱情,却是徒劳了。休谟在《人性论》中早就说过,“理智是情感的奴隶”,我大概是受了《西厢记》的诱惑,“爱情”这个字眼居然又缠上了我。然真要写出来,却又害怕,也许别人或者今后的我自己会大肆地讥笑这些文字所显示出来的幼稚,因为一个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谈关于爱情的所有文字都是没有生命力的,都是干瘪瘪的,都是不值得一看的,可是,一些想法又不吐不快,怎么办?姑且说说吧,不署名,不嚷嚷,又何妨?
爱情,古老而常新。“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诗经里面的爱情观,信誓旦旦,千年传唱,至今仍然在我辈内心回荡。然而回荡在内心的并不一定都适合投射到现实,就如同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肥皂泡,一旦接触地面就会烟消,理想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他在远方,那一段距离,才让我们鼓起了风雨兼程的勇气,若没了那距离,实实在在起来,便会失去内心的激荡和情感的摇曳吧。还记得那句名言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明显,这也是远观,就是说的很委婉,仿佛近在咫尺,可以触碰,其实并不然,当你真正去追求的时候,便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也许诗经里另外一首《蒹葭》道出了爱情的本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爱情是捉摸不定的,无论你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都得不到。或许也有得到过的吧,然而这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美则美矣,岂不悲乎?“多情总被无情恼”,东坡告诫,言犹在耳啊。
那些诗里的爱情,虽悲尤美,诗人们习惯于用自己或者别人的痛苦来赚取我们的眼泪,让我们跟着他们的诗句一起伤悲,文学或许就是这么繁荣起来的也。这《西厢记》不也是么?一部诗剧,是要在场上演出的,那一字字,一声声,总关情,听得台下一片寂静,一脸泪痕。即使不上演吧,作为案头著作,文本一读,了解了关目,眼泪也会涌出。
《西厢记》必须扫地读之。扫地读之者,不得存一点尘于胸中也。我照做了,把寝室狠狠地扫了数遍,感觉清新了许多,尘土或许还有吧,然眼睛不好,可以视而不见,朦胧中是很干净的,胸中也就顺畅了。气息可以贯穿,书声从而朗朗。
《西厢记》必须对花读之。对花读之者,助其娟丽也。娟,是美好的意思,娟娟美丽,是只有在花间才可以体会的深刻和彻底的。时值春暖,校园花开,兄弟们上考场,我来读西厢,这是写在了我的“说说”里面的话,不会有假。
《西厢记》必须与美人并坐读之。与美人并坐读之者,验其缠绵多情也。此言不虚!与美人并坐,心思便柔了许多,时时刻刻都有作诗的冲动,分分秒秒都是幸福的微笑。岂不闻贾宝玉读《西厢记》的效果是“看了连饭也不想吃”的么?林黛玉也是“越看越爱”,“但觉词句警人,余香满口”。他们两个并坐读之,对莺莺和张生情意便可尽皆而知,那才是读书之佳境啊!
《西厢记》读便读了,可是这论文却总也作不出来,这几多文字,拉拉杂杂,胡思乱想,一片乱麻,除了平添些烦恼之外,这其他的益处却总也感觉不到。遥想古代,列为禁书,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至少该是“少儿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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