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街道旁有一栋建筑正在重新装修,人头攒动,很是繁忙。
因为店里没有卫生间,我常到这栋建筑背后的公厕去更衣,当然更衣是古人入厕的雅称。每次经过这繁忙的施工地点,很是要狼奔豕突一下才行。灰尘是有风就飘扬,没风也起舞,上一次厕所回来我那笔挺的工作西服上面就长了细细的灰粒。人有三急,不去哪行呢?却只敢在心里骂老板为什么当初不找个有卫生间的铺面做生意呢?有时也与擦肩而过的工人简单聊一两句,原来这栋建筑要安装户外观光电梯,电梯相邻的几个铺面也趁机重新装修下,力求生意更兴隆。这不是么,沙石、水泥、推车到处都是,因为人的动作,加上天气不太热并有寒风,所以不能说飞沙走石起码也是灰尘满天一点也不为过。不过相比这一片“乱”来,那整整齐齐停在场地十多米远的电动车却是红黑蓝一片,很是悦目。工人们很少说话,只顾忙活,偶尔听见项目经理的对讲机响起:今天必须给我完成的吼声......
是呀,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这是公认的而实践的“真理”,不会错的。因此我虽然不想去入厕,也不想在那场地上多一分钟的停留,怕引起我这不白不蓝领的所谓高级打工仔内心的情感起伏,但内急不解决哪能放下“包袱”好好工作呢?因此尽管少喝了水,一天去“视察”工人们三四次还是经常性的了。实在的,见惯了工人们繁忙,也看惯了工人们卖力工作而不过多说话的脸,本应当是没什么波澜要惊的,可是今天,我的心却有些触动了。安装电梯下面有两堆码得整整齐齐的角钢,摆好了一台砂轮切割机,一个戴着安全帽,穿着迷彩服的背影正在那里忙着,她的后背正对着十几米远处的摆放整齐的电动车。走到砂轮时才发现这是一个女工。我惊讶了,一般这是男工的活呀,怎么由她来做呢?很好奇,我就立在这背影和电动车的距离中间看她操作砂轮,偶尔看一眼繁华街道上驶过的各式轿车,听着轿车驶过的声音混合着工地上铲沙和推车跑动的声音我真觉得不是嘈杂而是交响乐在演奏,和谐而不刺耳,其中最响亮的就是这女工操作的砂轮切割角钢的声音了。一根角钢大约有两米多长,根据不同的需要切割成尺寸不一的形状备用。女工并没有先量这一整根,而是先目测一下切割出一节来,然后从自己衣服包里顺出卷尺来逐一按尺寸下料,不到几分钟身边就一大堆料下好了,最后又顺出卷尺来测量,看她的笑意好像真的是尺寸完全如她所料,分毫不差。看到此处,我更好奇了:大姐,请问,你砂出的这些角钢尺寸真的就没有一块会不合规格吗?大姐抬起头来,笑了。“不用担心,其实卷尺我都可以不用的,但是安装观光电梯人命关天,还是量下心安呀。”为什么呢?我很惊讶。“哈哈哈,小伙子,你衣服上都这么多灰了,还不走开吗?小心老板扣你形象分哟。”
没事,我赶忙说。
“我操作砂轮十多年了,也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话,反正熟能生巧吧,这也是我的饭碗,哪敢不细心呢?我最喜欢砂轮砂出的火花了,工作嘛也很有兴趣,要是我能回到你这个年龄,一定要重新认真读书,找份你们一样的轻巧工作。”
大姐一直笑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和她也不过差十岁左右吧。这么强度的工作,她一直保持笑意,却没向一个外人报怨工地如何不好,如何累人,却是在反省以前没读好书,心态很阳光地努力做好现有的事。聊到这里,我看了下工地,工人们还是热火朝天地干着事情,没人说怪话,没人偷懒,也没人喊累。忽然就想起我自己了,有时多上一会儿班心里都一万个不舒服,看来心态还不如一个大姐了。
“小伙子快走了,这里灰尘大,不是你们文化人呆的地方,真想呆呀,你我换下工作,你来操作砂轮,我来你那上班如何?其实,你把砂轮操作得好,我却把你那份工作没办法,因为我书读得少哟。”
大姐笑着对我喊起来。
是呀,与大姐换个工作,我能做下来并做好吗?
再苦再累,都要保持笑意工作。操作砂轮的大姐,祝你一切如意,感谢你给我这份感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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