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汪家河的水,从鹰嘴岩下很瘦地向西流去。白山黑水依然,炊烟袅袅依然,鸡鸣犬吠依然。可这几天,阴阳二坡的百姓却着实感到日子的不平常。他们互相奔走串门,讲述着昨晚听到看到的一切,在他们的心里,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潮汐。他们希望贺老幺们能除掉肖胡子,但又怀疑他们的力量。他们一时无法想象平时那样威风凛凛的肖胡子会如此快的崩溃。他们把担心都写在脸上,焦急地期盼着那些昨晚一夜未归的战士们带回消息。
约莫早饭过后,从不远处的山谷里隐隐约约传来枪声,人们更加心急,有不少人都爬到坡顶去俯瞰远处的情势,但大都没有什么收获。在汪家河的河口处也聚集了一些人,那大多是一些儿子昨夜未回的老头子们,他们的心情更加焦急。
远远地看到有人奔跑着回来,人群蜂拥着迎上去。那是贺老幺怕乡亲们过分担心,先派回来报告胜利消息的战士。那战士顾不上擦拭脸上蒸腾而起的汗气,向大家描述着战斗的情形。当大家听说他们打了个大胜仗,把付团总的人马都打得落花流水是,都高兴得不得了。
“真的是一个人也没伤着?”有人不相信地问。
“没有,我们都躲在暗处,等那帮龟儿子走到我们面前,一顿石头块,立马就把他们打蒙了。他们跑都跑不赢,哪里还顾得上还手。”年轻的战士异常兴奋。
“喂,老伙计们,我们把锣鼓家什都找来,欢迎一下老幺他们。”有个老人提议。
“要得,要得。”大家纷纷响应着。
有几个人就飞快地离开人群,平日里慢慢腾腾老成持重的老人们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锣鼓声激越地在汪家河畔响起来,裹挟着人们满腔的喜气,在山谷间弥散。汪家河水也加入了伴奏,是旋律显得浑厚而欢快。
贺老幺领着队伍回来了。
游击队员们虽然一夜未眠,但脸上都找不到丝毫的倦意。
人们欢呼雀跃,拥向自己的队伍。
老太太小媳妇都把最好吃的东西往他们手里塞,弄得队员们手足无措。
贺老幺见队伍已被冲乱了,忙跳上路旁的一个大石墩,高声喊道:
“同志们,乡亲们,听我说两句。”
大家纷纷安静下来,都将目光投向这个威严而又和善的指挥官。
“今天,我们打了个胜仗,这是我们团结战斗的果实。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肖胡子、付麻子还没彻底垮掉,我们还有很多的仗要打,还有很多的事要做。大家千万不要放松了警惕。今天,我们的游击队员们都表现得很英勇,大家也都累了一夜,现在大家就回家休息一下,晚上,都要回到队部。记住了没有?”
队员们齐声说“记住了。”人群便开始散去。
贺老幺也匆匆地回家去了一趟。
从前天出门后,他还没踏自家的门槛,他这才记起昨日里黄瞎子们把老爹推出门后,还不知道把他怎么样了。
他的脚步迈得更快。
老爹还躺在床上,见贺老幺回来了,正要努力地往起爬,贺老幺按住了父亲,要他别动。
父亲向贺老幺讲了昨天黄瞎子们来的经过。开始他们闯进门来什么也没问就到处乱搜,直到确信贺老幺没在家才回过头问老头子把儿子藏在哪儿去了,老爹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们就把老爹带走,说要拿他回去向肖胡子交差,走到半路上,听到肖家大院有枪声,他们见贺老爹走不动,就给了他一阵拳打脚踢,把他扔在了路上。贺老爹好不容易才回了家,躺下就不愿再起来。
贺老幺要给父亲看看伤势,老爹说不用,也没什么大伤,说着又要爬起来给老幺弄饭吃。
贺老幺说,那我去找个医生来,给你扯幅草药喝喝,说着就出门去了。
东家西家的都要拉贺老幺去吃饭,他连说自己吃过了,会诊一些病的汪幺叔听说贺老爹病了,忙忙地赶到老幺家,见贺老爹已将饭弄好了。
汪幺叔细细地给老爹检查了一遍,见果真没什么大碍,便放心地和老幺爷俩一起吃了饭,说明天送副草药过来,嘱咐老爹要好好地养着身子,不能再过分劳累。
老幺望着苍老憔悴的父亲,喉头哽咽着。自己整日在外不着家,让父亲怎么不劳碌呢?
送走汪幺叔,贺老幺见屋后早准备的柴禾过完这个冬没问题,便操起扁担水桶挑了满满一缸水。
父亲见儿子早是一脸倦容,便心疼地要儿子歇息一下。贺老幺摇摇头,又忙着收拾了一阵家里的杂物,忙得满头大汗。
天黑下来了,老幺坐下来歇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就觉得马上要睡过去了。他晃晃脑袋,舀瓢冷水洗了把脸,就告别父亲上肖家大院来了。
队部很热闹,一些战士的父母也随他们来了,在屋里屋外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见到贺老幺,都亲热地向他点头招呼。
贺老幺看见郑老夫子和巧珍也站在屋角,他怔了一下,本想上去打声招呼,看他们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嫌恶,就大踏步地迈过去,没理财他们。
临时当作队部办公室的是肖胡子昔日的书房,屋里早已燃起了熊熊的炭火。青成和覃二正在里面热烈地谈论着什么,一见贺老幺,两人都闭了口。
“贺队长,快来坐,我们正有喜讯要报告你呢。”覃二高声大嗓地说。
青成向覃二眨了下眼,覃二闭口了。
“什么事?老二还卖个关子。”
覃二欲言又止。
贺老幺抿嘴一笑,对青成说:
“你去派两个人监视一下郑老头和巧珍,小心他们给肖胡子通风报信。”
青成说:“这个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老幺见青成支不走,就干脆坐下来,慢慢地擦枪,一幅不急不恼的样子。
青成向覃二眨眨眼,凑在老幺耳边说:“你猜谁回来了?”
“安娃呗,他在哪里?”老幺振奋地问。
覃二高叫了一声:“安娃。”
门开了,覃安娃大步跨进门来,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
贺老幺上前紧紧握住覃安娃的手,忙问:“找到部队了吗?”
安娃用劲在老幺的肩上砸了一拳,说:“你看我给你把谁带回来了?”
贺老幺再向门口望去,早有一个人微笑地望着他。
巧灵。
是那个常常在自己梦中出现的女人。和她分开的一年多时间里,虽然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可是巧灵的影子却时常尾随着自己。
“幺哥。”巧灵没有动,嘴里低喊着。
从贺老幺的眼里滚出两颗泪珠,啪嗒落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把巧灵揽在怀里。
青成们静静地看着他俩,眼里也不由地噙了泪。他们没再看下去,腾出屋子让他俩诉诉离情别绪。
烛光摇曳,四目相对,两人的心里都有着诉不尽的思念之情,嘴里却都说着一些简短而又平静的话语。只是两双手还紧紧地执着,谁也不愿松开,好象生怕一松手间对方又飘然而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才想起他们的同志。贺老幺在屋里没看到同志们的影子,才知道他们早就回避开了,可他想不起他们是什么时候悄然离去的。
“我去把他们找来。”贺老幺轻轻拍一拍巧灵的手,起身出门找人。
“不用找,我们都在这儿。”安娃一步跨进来,后面紧跟着青成和覃二。
“这一路上辛苦了吧,快给我说说你这一路的经过。”贺老幺热切地望着安娃。
“这一路都还顺利,很容易就打听到了红军的行踪。好多人都知道我们这儿造开了反,向我打听这儿的情势,我也就一路宣传过去。到了贺军长那儿,他对你大加赞赏,说你真是他的好兄弟。”他顿了顿又说,“上级指示我们,在目前敌强我弱时期,一定要防止敌人进行反扑,要注意保存力量。同时,要加强宣传发动,迅速壮大队伍,争取建立起一块红色革命根据地。”
贺老幺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着头。
“还有,为了充实力量,加上巧灵本人的申请,同意何巧灵同志回来支持工作,建议担任游击大队政治委员,她可是个老地下党员了。”安娃努力地回忆着每一个字句。在红军军部里,他曾经要那个传达指示的同志给他写一张纸条带着,但考虑到一路上的安全,上级要求他只能牢牢记在心里,他也就只好硬着头皮死记硬背了。
现在,他一口气把这些都说了,感到如释重负。他将头靠在椅背上,身子一下子瘫软了。
“安娃,你先休息一下,看把你累的。”贺老幺悯爱地说。
安娃拖着疲累的步子出去了。
“怎么样,何政委,你还能坚持吗?”贺老幺含笑地望着巧灵。
“能,我可没像他费那么大脑子。”巧灵很精神地站起来。
“坐,还真不像原先那个何小姐了。”青成边笑边眨巴几下眼。
“你见过你爹和你姐了吗?”覃二问。
“见过了,都还好。”巧灵搭拉下眼,“他们可能都曾是肖胡子的帮凶。我想,他们要是还认我的话,我会给他们帮助的。”
“先别谈这个。”贺老幺看巧灵一脸为难之色,便岔开了话题,“大家还是谈谈当前的情况吧。”
“付麻子他们吃了一顿揍,怕是吓破了胆吧,他们未必又敢来找死?”覃二得意地笑着说。
“你别看他们这下丢了威风,离死还远着呢。”青成抢了他一句。
“要我说,干脆还乘胜给他来一下子,免得日夜操心。”覃二在腿上拍了一巴掌。
贺老幺没做声,掏出他的那支短枪擦拭了起来。擦好后,又对着枪口吹了吹。
“真急人,幺哥,你拿个主意呀。”覃二不耐烦地催促。
老幺没出声,抬眼向巧灵望望,示意她也说几句。
巧灵用手拂了拂额角的头发,朝屋里的三个男人望了一圈,开始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刚回来,对情况还不很熟悉,要拿主意还是大家拿。不过,目前大家千万不要轻敌。上次我们的确大了个胜仗,但那是在什么情况下呢?我已经听了青成同志的介绍,当时,我们是在暗处,敌人在明处,他们又是在仓皇间组织的一次进攻,显然是他们犯了轻敌的大忌。受了这次打击,他们肯定也学乖了。从武装和力量看,我们如果和他们硬拼,是占不了丝毫便宜的,我们只能想一些巧妙的办法,达到以弱胜强的目的。”
“那该怎么办呢?现在你去干等着他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呀。”覃二着急地说。
“那就要你开动脑筋去指挥他们了。”老幺笑着说。
覃二一脸苦像,青成也陷入深思之中。
“眼看要过年了,依我看,肖胡子必然在年前要杀回来,他和他的手下肯定都想回来过年呢!”青成说。
“嗯,有道理。”老幺说。
“那我们就利用他们要回家过年的心理,想办法将他们引出来,送他们回老家。”覃二有些开窍了。
众人都点点头,苦苦思虑着引蛇出洞的办法。
在付麻子的保安团部里,肥头大耳的付麻子也正与肖胡子密谋。
“老兄你尽管放心,那几个红脚杆休想成个事。你不用着急,安安心心地在这儿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还回去做你的土霸王。”
付麻子努力睁开那双眯缝的的肥眼,安慰肖胡子。
“我能不急么,我的妻儿老小都还在他们手里呢,我的团总。”肖胡子摊开手说,“这一晃又过了这么久,我是度日如年啦。兄弟们也都朝我喊,要赶着回去办年货过年呢。”
“这事急也没用,上回不是急赶着去了吗,你的兄弟不是还赔上了几个吗。这事打仗,要命的事,光急管什么用。”付麻子有些愠恼了。
肖胡子张了张嘴,想与他辩一辩,又担心付麻子一发火不管他的事儿,只好硬咽下去。这几日来,肖胡子突然削瘦了许多,额上还贴着一块白纱布,那伤让他时时想着复仇。
“这样,肖保董,你去安抚一下你的队员,保证他们回家过年。年前的这几天,要他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一切后果自负。”说完便仰躺在太师椅上,微眯上双眼。
“那就这样,付团总,我先出去。”肖胡子脸无表情地站起来。
“你去把郭参议叫来,我们再合计合计。”
肖胡子应了一声,出了门。
他在心里暗安地咒骂付麻子,自从那次带一班人吃了败仗,付麻子就时时拿这事堵他的嘴,一直拖着不给他派兵,任他心里急得滴血也没啥办法。有时真想就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杀回去,拼个鱼死网破,冷静一想又觉得太不划算,就这样一直捱到现在。麻子又要叫什么郭参议商量,这不明摆着是个软刀子么,谁都知道郭参议和付麻子素来不和,他们在一起不干仗就是好事,又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
他本欲不去叫郭参议,转念一想,自己投奔付麻子而来,不就是求着他给自己报仇么,还是要依着他些,免得丢了他的依靠。这样想着,他又奔郭参议府上去了。
见过郭参议,肖胡子把一肚子苦水都倒给了他,郭参议对肖胡子深感同情,连忙要他的姨太太找出文明棍,一路向保安团部走去。
“参议,我可是个粗人,这下是无计可施了,还望您和团总搭救我一把。”肖胡子边走边带着哭腔说。
“莫急,保董,我虽然手上无兵,给你出点主意还是行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些共匪闹成了,对我们谁也没好处,你说是不是?”
“全仰仗您们了。只要能把那帮穷鬼灭了,我肖某还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肖胡子拍起了胸脯。
“莫说那些。你尽管放心,你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郭参议安慰他。
三个人在付麻子的保安团部里密谋了一夜,天亮时才各自散去。
转眼就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四,这是农村过小年的日子,忙碌了一年的乡亲们开始筹划今年年节的过法。
游击队员们刚起床,贺老幺就挨着去巡查了一番,看着这些精壮的庄户小伙,他的心里涌上一阵阵温暖。大家见队长来了,纷纷向他问候。
贺老幺顺便把青成、覃二和巧灵喊在一起,研究一下敌情。
覃二先开口:“那付麻子果真是被我们打怕了,在他那窝里蹲着老不出来,我这手都痒得难受了。”
“你的哨兵放在哪里的?”贺老幺问他。
“街上有一个,他的舅母在保安团当厨子,那是个好眼线。在河口也放了一个,以防万一。”
“好,上次青成去闹了一场,保安团里有什么动静?”
“没起多大效果,当时好象说伤了几个团丁,肖胡子的手下闹着要往回打,让付麻子给压下了。”覃二叹了口气。
“看来付文雄不是个粗人,他在等待战机。”巧灵轻轻地说,“他晓得我们是在引他上钩,不愿钻这个圈套。”
“果真这样,那我们不如先回家去玩几天,过完年再说。”覃二说。
“他会让你安安心心过年?”青成说,“你别做梦吧。”
“那怎么办?老守在这儿真没意思。”
“不如我们今晚趁黑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给他搞个一锅端。”青成沉思了一刻,提了个建议。
“这还像个话。”覃二又来了劲。
“这倒是个大胆的想法,今晚是小年夜,保安团的防范可能要疏一些,再加上是晚上,我们尽管力量不够,但可以借夜色作掩护,在夜里可以来去迅速,就是不能把他打垮,也能给他点厉害尝尝。”贺老幺把眼转向了巧灵。
“那要把敌情摸准,这事得计划周密,我认为,这险尽量不冒为好。”巧灵说。
“这算冒什么险,肯定能把他们打得个乌拉稀。上次青成带两个人都给他搅了一场,何况我们这么多人出动。”覃二说。
“我是担心他们万一也派人来偷袭呢?”巧灵说。她思维比较缜密,作为政委,她时刻要考虑到保存壮大这支力量。在没有把握取胜的情况下,并没有必要去打这一仗。
“那倒是多余的担心,白天他们都不敢来了,晚上还会来?”青成也插上一句。
“我看行,按政委的意思,屋里的力量也不能太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青成你的那个小队就在家里,防着他们点。”贺老幺说。
“弟兄们好久就盼着打次仗了,怎么能不让我们上呢?再说,覃二的小队只有三十多名战士,恐怕力量不够。”青成也有些坐不住了。
“那就这样,从每个小队抽十名新战士给何政委指挥,其他的都随我打保安团去。”
巧灵还想说几句话,但被贺老幺的眼神止住了。
“行动要保密,我们再来研究一下详细的方案吧。”
青成快速地画了一张保安团部的简图,几个人埋头开始拟定作战计划。
小年夜很冷,没有星光,天上飘着点点雪花,轻轻洒在每个夜行的战士的身上。
游击队员们行动迅捷,尽管大家经过的实战都不多,却都显得非常干练,像是久经磨练的老战士了。路上只听到脚步的沙沙声,没有人讲话,连咳嗽的声音都很难听到。
队伍很快就接近了小镇,贺老幺向战士们简短地说明了此次战斗的作战意图,大家便分头围向了小镇。
保安团部在下街一幢宽大的院落里,战士们悄悄地靠近去,厚重的木门早被栓得严严实实,院子里一片寂静。
覃二一挥手,几名战士架起人梯向墙头攀去,最上边的战士刚登上院墙,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那个战士一纵身跳到了墙外。
正在覃二为难之际,那个舅母在团部当厨子的战士匆匆忙忙地来了,他向覃二报告,说付麻子的保安团和肖胡子们天刚擦黑就悄悄出发了,看样子是去偷袭我们的,团部里只留下十来个团丁,郭参议在这儿坐镇指挥。
覃二一惊,顾不上多问,把那个战士带着直奔贺老幺而去。
听完战士的报告,贺老幺紧锁双眉,牙关紧咬,思考了一刻后,对覃二说:“你必须加强火力,尽快攻下保安团部,捣毁他的老巢。我和青成就给你帮不上忙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增援,巧灵大概撑不了多久。你们得胜后马上回来,要快。”
覃二回到团部大门前时,已有几个战士找来了几架楼梯,伏在院墙上和院内的团丁对射。
眼看时间飞快地流逝,覃二非常焦急。
得撞开大门才行,覃二吩咐几个战士找来了一根木柱子,七、八个人抱着往门上撞。
墙头上的战士开始喊话:“里面的听着,你们别顽抗了,我们知道你们没几个人,门一开,你们就死定了,想想自己的父母妻儿吧,快缴械投降。”
里面的枪声渐稀,墙上的战士也停了射击。
一个战士从墙头立起来,被里面一枪击伤,从楼梯上滚下来。
郭参议的鸭公嗓子响起来,“给我顶住,付团总马上就回来了,谁他妈的敢私通共匪,我毙了他王八蛋。”
又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声。
在一次又一次猛烈撞击下,厚重的木门渐显力不能支了。
“轰隆”一声,木门洞开。
战士们蜂拥而入,杀声震天,龟缩在院内各个角落的保安团丁纷纷缴械投降。
郭参议还在负隅顽抗,战士们一排枪弹过去,将其击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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